东厂。
曹正淳端坐督主之位，仔细翻阅着东厂内部的卷宗。
“踏踏——”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后一名面容阴鸷、额生白眉的男子快步走入。
“属下参见督主！”
曹正淳眼皮微抬，目光仍停留在手中卷宗上，淡淡道：“何事如此慌张？”
白眉男子沉声道：“督主，锦衣卫出事了。”
“嗯？”曹正淳脸色微变，立即抬头：“锦衣卫？”
白眉男子点头：“西厂雨化田拉拢了北镇抚司镇抚使王毅，拿到了北司调令。如今在京的几位千户，已全部被西厂收服，准备随雨化田前往西北大漠，夺取大白上国宝藏！”
“什么？！”曹正淳猛然起身，惊怒交加：“如此大事，为何不早报？！”
白眉男子面色难看：“东厂之前的主事人全死了，外面的眼线也断了，情报跟不上。西厂行动隐秘，消息直到今日才传出来。”
“该死！”
曹正淳目光阴郁，转向西厂方向，冷哼道：“先是策划东厂内斗，留个烂摊子给咱家，再趁机收服锦衣卫。雨化田，好手段啊！”
此刻，曹正淳终于看清了雨化田的真正目的——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东厂，而是锦衣卫！
锦衣卫这些年虽是东厂的一条狗，但实力毋庸置疑。
若失去锦衣卫，凭东厂这几百号人，能成什么事？
雨化田这是在断东厂的臂膀！
“督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白眉男子脸色铁青。
他是随曹正淳从宫里出来的，现任东厂大档头，原以为能脱离深宫掌控实权，谁知东厂水如此之深。
如今东厂尚未完全掌控，锦衣卫这条臂膀又被西厂斩断。
照此下去，就算掌控了东厂，实力也远不如西厂！
“还能怎么办？木已成舟。雨化田既然对锦衣卫动手，必定早有谋划，现在想从他手中夺回锦衣卫，晚了！”曹正淳冷哼。
白眉男子咬牙道：“我们得不到，西厂也别想得到！属下已打听过，北司镇抚使王毅只是个墙头草。”
“只要杀掉下面掌权的千户，再安排我们的人顶上去，王毅知道该怎么做！”
曹正淳冷冷瞥他一眼：“现在对锦衣卫动手，你是猪吗？”
“西厂对锦衣卫动手，连我们都知道了，皇上岂会不知？但至今宫里没有动静，摆明了是皇上默许的。”
“而且雨化田是先拿到北司调令才动手，完全符合规矩。是我们无能，落后一步。”
“若现在没有任何手续就对锦衣卫出手，那就是我们坏了规矩。”
“记住，东厂虽受命于皇上，凌驾百官之上，但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坏了规矩。否则，连皇上也保不住我们！”
白眉男子脸色一变，连忙拱手：“是，督主，属下知错。”
曹正淳神色稍缓，望向皇宫方向，继续道：“况且，咱家虽是从宫里调出来的，但对皇上来说，需要的是能真正办事的人。”
“不管东厂还是西厂，都只是皇上手中的刀。皇上在乎的只是这两把刀好不好用，至于它们会不会互相搏杀，皇上并不在乎。”
“甚至，东西厂内斗，就是皇上默许的。”
“为君者，需要的是平衡。”
“之前就因为东厂权势太大，而万喻楼又不守规矩，皇上才会成立西厂制衡万喻楼。”
“如今万喻楼死了，皇上派咱家执掌东厂，制衡雨化田。”
“可现在西厂先对锦衣卫动手，断掉东厂臂膀。在皇上眼中，这就是咱家无能的表现。你还指望皇上为咱家做主吗？”
“记住，咱家虽在宫里守护多年，但若表现不好，让皇上彻底失望，皇上同样不会在乎一个无能之人。”
白眉男子心中一凛，拱手道：“属下明白了。”
曹正淳微微颔首，沉吟片刻，道：“锦衣卫那边既已被雨化田掌控，就暂时不管了。目前还是以掌控东厂为主。”
“对了，之前万喻楼手下那群高手，同意归顺咱家没有？”
白眉男子点头：“万喻楼、赵靖忠和刘喜培养的高手，如今无处可去，几乎都选择了追随督主。其中有不少一流武者，先天高手也有三位。”
“三位？”曹正淳皱眉：“之前得到的消息，李忠手下的先天高手不是有四个吗？”
白眉男子面色难看：“那个叫郑远的掌班，在我们来之前，就脱离东厂，投靠了雨化田。”
“又是雨化田，当真该死！”曹正淳目光一沉，压下怒火，摆手道：“罢了，走了就走了。让你训练的黑衣箭队，怎么样了？”
“已开始投入训练，最多再有两个月，就能看出成果。”
“很好。”曹正淳点头，冷哼道：“咱家要让雨化田看看，就算没有锦衣卫，咱家也不缺能办事的人！”
…
咚、咚、咚——
幽远晨钟穿过蒙蒙雨雾。
京城千街百巷在钟声中陆续升起炊烟，皇城各部的衙门也开始了新一天的政务。
西厂督主府内院。
随着钟声，雨化田从修炼中缓缓睁眼，一股磅礴气息自体内迸发，又迅速内敛。
精纯真气从各处经脉流遍全身，汇入丹田，滋润着身躯体魄。
若能内视，便会发现雨化田此刻气血磅礴，肌肤如玉，骨骼坚韧，经脉也被扩宽不少，武道根基无比雄厚，只怕比之武道大宗师也不遑多让。
葵花宝典本是一门至刚至阳的绝学，但缺陷也很明显——至刚至阳的真气会极大激发体内欲念，稍有不慎便会燥火焚身，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只有走极阳生阴之道才是正确修炼方式，因此唯有太监可练。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但付出与收获成正比。自宫之后，修行速度极快，且走极阳生阴之道修炼出的葵花真气，不仅爆发力强，破坏力也极其恐怖，远胜一般武功绝学。
从之前与赵怀安和刘喜的对决中便可见一斑。
同为宗师境，赵怀安走的是野路子，大部分实力在剑法上，比拼内力根本不是雨化田的对手。
而且葵花宝典下半部的剑法也十分精妙，非赵怀安所能媲美，因此他短短几十招就败于雨化田剑下。
至于刘喜，主修‘吸功大法’，身手一般。
但‘吸功大法’这种不讲道理的武功太过变态，可吸取别人内力、精气和武功，刚好克制葵花真气。
若非雨化田基础雄浑，固守丹田，让刘喜吸不了他的真气，结果还真不好说。
即便如此，‘吸功大法’也影响了雨化田的真气运转，迫使他放弃使用真气，转而以葵花宝典的七十二路剑法对敌，才将刘喜斩杀。
想到此处，雨化田又想起另一个修炼‘吸功大法’的人——铁胆神侯，朱无视！
“刘喜内力繁杂，应修炼‘吸功大法’不久，且只是宗师初期，实力就已如此强悍。”
“那同样修行‘吸功大法’，早已达到宗师巅峰的朱无视，实力又该多恐怖？”
雨化田低声自语，面色凝重。
闭关数日，他已成功将葵花真气全部转化完毕，内力层次也突破至宗师巅峰。
但对上同为宗师巅峰的朱无视，他仍无多少胜算。
同境界中，实力也有强弱之分，不能单纯以内力境界一概而论。
别的不说，据前身记忆，雨化田就曾听说，大明十大剑客中排行第五的剑神谢晓峰，就凭一手超强剑术，以宗师境逆斩过大宗师。
至于铁胆神侯朱无视，战绩同样恐怖。
二十年前，他与结义兄弟不败顽童古三通同获天池怪侠传承，凭‘吸功大法’纵横武林。
太湖一战，吸取一百零八位武林高手的功力，后又取巧战胜古三通，将其关入天牢，成为当年武林神话，一举奠定大明战神地位。
如今又沉淀二十年，期间吸取了多少人的功力，谁也不知。
甚至他可能早已暗中突破至大宗师。
退一步讲，就算他真如传言所说仍是宗师巅峰，其实力也绝对远超同级武者，更何况他的‘吸功大法’克制天下大部分武功绝学。
因此哪怕雨化田也已突破至宗师巅峰，依旧没把握胜过这位铁胆神侯。
“慢慢来吧，欲速则不达……”沉思片刻，雨化田摇了摇头，暂不多想。
虽有系统相助，只要给他时间，终有一日能斩杀朱无视，完成抱负，成为大明第一人！
走出静室，灰蒙蒙的天空让雨化田眉头微皱，刚突破的好心情也受了几分影响。
但今天是定好出发西北大漠的日子，不可能因下雨改变行程。
摇了摇头，雨化田径直前往西厂衙门。
…
此时，西厂衙门大堂中，早已人满为患。
西厂大档头马进良、二档头丁修、青面杀手赵通立于前方，旁边还有一个身着青色蟒袍、手提流星锤的青年。
此人便是从东厂跳槽过来的掌班郑远，先天后期境界，身手不弱。
此次听说雨化田要出任务，为尽快立功，他也请命同去。
四人身后，还站着六人，皆是一身飞鱼服，武器各异：一人持大御林军刀，一人佩剑，一人握宽阔九环开山刀，另三人配绣春刀。
这六人正是北镇抚司十三太保中的六位：二太保李江、三太保钱超峰、八太保黄赤虎、九太保萧策、十一太保江一凡和十三太保陆文昭。
除被马进良斩杀的六太保荆天洛和外出办事的另外六位千户太保，剩下这六人在西厂找上门后，最终都老实听从调令，前来西厂集合，一同出任务。
但此刻，除二太保李江和九太保萧策外，三太保钱超峰、八太保黄赤虎和十一太保江一凡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显然在西厂找上门时，他们并不配合，只是迫于压力不得不来。
至于十三太保陆文昭，则静静站在后面，看不出表情。
马进良等人也未理会他们，只立于前方安静等候。
“踏踏——”
没过多久，随着清脆脚步声响起，一身银白蟒袍、神情冷峻的雨化田大步走入。
众人立刻精神一振。
“参见督主！”马进良四人毫不迟疑上前行礼。
北司六位千户犹豫一下，也纷纷俯身：“卑职参见大人！”
下官见上官，皆以卑职自称，这是锦衣卫的规矩。
此时用到雨化田身上，显然马进良等人这几日立的规矩起了作用。
雨化田也未多言，大步上前，转身目光扫过堂内众人，微微点头。
加上马进良四人，一共九位先天，还不错。
不过剩下这个是怎么回事？
雨化田目光落在陆文昭前面那个体型发福的男子身上，问道：“你是北司何人？”
男子立即上前，挺胸拱手：“启禀大人，卑职北司二太保，李江！”
雨化田皱眉，仔细感应一番，确定李江只是个普通人后，眼眸微眯：“以你的实力，是如何当上北司千户的？”
“这……”李江一愣，讪讪一笑，两只发胖的手掌搓了搓，不知如何回话。
“哼！”旁边手持九环大刀的三太保钱超峰冷哼一声，充满不屑。
其余几人也投来鄙夷目光。
见状，雨化田顿时明白——不出意外是个关系户。
这种事在锦衣卫十分常见。
雨化田淡淡道：“本座不管你怎么当上的千户，别误了本座的计划就好。”
“否则本座会将你这身肥肉一刀刀割下来，以你的体型，应该能割不少刀。”
李江原本极小的眼睛瞬间瞪得浑圆，连连摆手：“不会不会，绝对不会！请大人放心，卑职虽无武功，但手下还是有几个武功不错的人的。”
“最好如此。”
雨化田说着，又瞥了眼其余五位千户：“还有你们，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来的，既然来了，最好都给本座收起其他心思，专心办事。”
“任务途中，谁若敢阳奉阴违，拖西厂后腿，休怪本座手下无情。”
诸人心中一凛，同时拱手：“卑职遵命。”
雨化田点头，挥手大步向外走去。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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