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的话音刚落，李牧手里的瓜子差点惊得撒了一地。
“三婶你就会打趣我。”他干笑两声，强行镇定下来，“真要有，我妈早拉着你们开三堂会审了，我哪还有机会坐在这儿嗑瓜子。”
沈星若女士横了他一眼。
“你小子知道就好。就这最后半年，给我好好学习。等上了大学，我才懒得管你。”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几分炫耀的期许。
“你要真有本事，毕业了直接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我都没意见。”
“这可是你说的啊！”李牧立刻打蛇顺杆上，脸上挂着笑，“到时候您可别被吓着。”
“咱李牧这么精神的小伙子，到时候别说一个，说不定给你带两回来呢！”三婶笑得合不拢嘴，继续打趣。
李牧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转移话题。
“三婶，洋洋快中考了吧？学习怎么样？考咱们一中，肯定没问题吧。”
一提到自家儿子的学习，三婶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立刻转头，满面愁容地向沈星若请教起了育儿经。
李牧暗暗松了口气。
吃完午饭，大人们的娱乐活动便开始了。
堂屋里很快就响起了哗啦啦的麻将声，两桌人凑得整整齐齐，战况激烈。
李牧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看了眼堂屋的时钟，已经快五点了。
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悄悄溜达到正在牌桌上厮杀的沈女士身后。
沈女士手气正旺，面前的票子堆了不少。
李牧趁她摸牌的空当，从她钱包里压着的一小摞钱里，抽了一张红色的票子。
“妈，我先回去了，还有几张卷子没写完。”
“去吧去吧。”沈星若头也不抬，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的牌，“晚饭你自己解决啊。”
“好嘞！”
李牧得令，转身就溜。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村口的大路边，没等多久，就拦上了一辆回城里的小中巴。
车窗外，冬日的田野飞速倒退。
……
熟悉的电影院门口，人潮涌动。
李牧手里提着两杯热乎乎的奶茶，刚从拥挤的人群里挤出来，就看到了那个在门口跺着脚、不停张望的身影。
“快点快点！马上就要开场了！”
孙笑笑一看见他，眼睛都亮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把夺过一杯奶茶，另一只手拉起李牧就往检票口冲。
晚上七点半，正是电影院的黄金场次。
检票口排起了长龙，队伍里几乎全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腻的味道。
人群缓慢地向前蠕动，不时有人挤过来。
李牧很自然地将孙笑笑护在身前，用身体隔开旁边的人。
在一次拥挤中，他的手顺势牵住了女孩的手。
温热，柔软。
孙笑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她没有挣脱，但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她嘴里的话就没停过。
“哎，你说这个《功夫熊猫》真的有那么好看吗？我同学都说笑得肚子疼。”
“我跟你说，我今天物理作业还有最后一道大题没解出来，愁死我了。”
“你奶茶买的什么口味的？热的还是冰的？”
李牧只是含笑听着，偶尔应和一两句，握着她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还是熟悉的最后一排，情侣座。
灯光暗下，巨大的银幕亮起，欢快的音乐随之响起。
《功夫熊猫》这种轻松幽默的动画电影，显然很对孙笑笑的胃口。
电影刚开始没多久，她就被憨态可掬的阿宝逗得咯咯直笑，整个人都投入了进去，不时还侧过头，兴致勃勃地跟李牧讨论剧情。
“你看你看，这个鸭子爸爸也太可爱了吧！”
“哇，这个分镜好厉害！”
李牧只能强打着精神，装作第一次看的样子，时不时点头附和。
黑暗中，两人的身体挨得很近，肩膀几乎要靠在一起。
渐渐的，李牧察觉到身边的动静小了下去。
孙笑笑的话越来越少，笑声也停了。
李牧一开始还以为是剧情到了紧张的地方，她看入迷了。
可他又隐约感觉到，女孩的身体似乎有些发热，呼吸也比刚才急促了些。
他有些好奇地侧过头，借着屏幕的光，打量了孙笑笑一眼。
只见她根本没在看电影，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右前方的一对情侣。
李牧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好家伙。
那对情侣正吻得难舍难分，在黑暗的掩护下，动作相当激烈。
李牧瞬间就明白了。
他心里一动，原本只是牵着的手，悄悄地松开，然后手臂绕过女孩的背后，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孙笑笑的身体微微一颤，但没有抗拒。
下一秒，她像是找到了依靠，顺势就靠了过来，脑袋轻轻地枕在了李牧的肩膀上。
温热的呼吸，带着洗发水的清香，轻轻拂过李牧的脖颈。
李牧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加速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女孩身体的温度，还有那微微起伏的胸口。
电影的后半段放了些什么，李牧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反正他早就看过了。
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身边这个温香软玉的身体上。
他的手，开始变得有些不老实。
手指轻轻地，在她的手臂上滑动。
然后，顺着手臂，慢慢向上……
“李牧！”
孙笑笑的声音从他怀里闷闷地传来，带着一丝羞恼和压抑的颤抖。
“你的手！老实点！”
声音不大，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李牧的手一顿，但没有收回去。
电影终于结束，放映厅的灯光骤然亮起。
李牧揉了揉自己被掐得有些红肿的手臂，若无其事地站起身。
“电影不错啊。”
“你看了吗？就说不错！”
孙笑笑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率先走出了放映厅。
李牧打着哈哈跟了上去，主动转移话题。
“哎，这可是平安夜，我请你看了电影，难道就没有礼物吗？”
“给你，给你！”孙笑笑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用漂亮包装纸精心包裹好的苹果，有些嗔怪地塞进他怀里。
看完电影，李牧送孙笑笑回家。
快到一中校门口的那段路上，天空不知何时，突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一开始只是零星几点，很快，就变成了纷纷扬扬的雪片，在路灯下打着旋儿落下。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仰起头。
雪花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很快就融化了。
孙笑笑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下雪了。”她轻声说，眼睛里映着灯光和雪影，亮得惊人。
“嗯。”李牧看着她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个平安夜，我很开心，谢谢。”孙笑笑认真的说
……
回到家，已经快十点半了。
李牧掏出钥匙，像做贼一样，轻轻地，一点点地将门锁打开。
他刚探进一个头，客厅的灯“啪”的一声就亮了。
沈星若女士穿着睡衣，抱着手臂，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脸上写满了“你还知道回来”。
“玩得挺开心啊？都几点了？”
有杀气。
李牧头皮一麻，求生欲瞬间拉满。
他立马从口袋里掏出孙笑笑送的那个包装精美的苹果，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捧着递到沈女士跟前。
“妈！平安夜快乐！”
他脸上堆满了笑容。
“这是儿子特意给您准备的礼物！祝辛苦了一年的沈女士，永远年轻漂亮！”
沈星若正准备好的一肚子数落，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堵了回去。
她看着眼前这个包装得比商店里卖的还好看的苹果，又看了看儿子那张谄媚的笑脸，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李牧已经像条泥鳅一样，溜进了卫生间。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只留下沈星若一个人，举着那个苹果，哭笑不得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