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末，期末联考如期而至。
紧张的气氛笼罩着整个高三年级，走廊里连平日里最闹腾的几个男生都变得沉默寡言，手里不是拿着单词本，就是捏着数学公式表。
考场上，李牧的状态却前所未有的放松。
语文，正常发挥。
当他提前半小时写完那篇名为《选择》的作文时，甚至还有闲心构思了一下自己未来游戏里的剧情选项。
数学考试，当最后一道解析几何压轴题出现时，脑海中那股熟悉的清凉气息再次降临。
李牧下笔如有神，各种辅助线和解题思路行云流水般呈现在草稿纸上。
理综是他的弱项，但仗着这段时间的恶补和“体质强化液”带来的充沛精力，他也硬是把卷子写得满满当当，没有留下一丝空白。
最后一门英语考完，交卷铃声响起。
徐远山像一条被抽干了水分的咸鱼，直接瘫在了桌子上，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
“完了……牧子，我感觉我这次要凉透了。”
“起来，吃饭去。”李牧踢了踢他的凳子，神色轻松，“天塌不下来。”
“我感觉我的天已经塌了。”徐远山有气无力地抬起头，“这次的理综卷子是哪个变态出的？最后那道物理大题，我连题目都没完全看懂！”
李牧耸耸肩。
那道题他也没做出来，但该拿的分，他都拿了。
重生一次，最大的优势，就是心态。
成绩，三天后就出来了。
红色的成绩单贴在墙上时，几乎所有人都第一时间挤过去。
李牧的名字，稳稳地停在了班级排名第25的位置。
中游。
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名次。
但当众人看到他名字后面的总分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总分：583。
这个分数，已经超过了往年一本线足足三十分。
虽然名次没有再次一飞冲天，但这个稳扎稳打的分数，比任何一次惊艳的排名都更能证明，李牧的逆袭，不是昙花一现。
“卧槽！”徐远山看着自己的排名，又看看李牧的分数，哀嚎一声，“人比人，气死人啊！”
前排的孙笑笑回过头，明亮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笑意，朝李牧比了个大拇指。
李牧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
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
难得的寒假，终于在春节前一周来临。
郢都市的年味儿渐渐浓了起来。
李牧家的客厅里，暖气开得很足。
沈星若女士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打着毛衣，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李泊渔则靠在另一头，捧着一本《渔业杂谈》，看得津津有味。
李牧抱着个抱枕，看似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墙上的挂钟。
快了。
马上就到点了。
“小兔崽子，作业写完了没？就知道看电视。”沈星若头也不抬地数落了一句。
“妈，这才放假第一天。”李牧懒洋洋地回答，“劳逸结合，懂不懂？”
他嘴上应付着，手里的遥控器却精准地调到了郢都市电视台少儿频道。
一个画风幼稚的主持人姐姐正在和几个小朋友做游戏。
“这都多大了，还看这个？”李泊渔从杂志里抬起头，鄙夷地看了儿子一眼。
李牧没理他，心跳却开始微微加速。
终于，主持人姐姐笑着挥手再见，节目结束，画面一转，一个古色古香的片头出现了。
——《国学小课堂》。
来了！
李牧的后背下意识地挺直了一些。
节目开始，先是主持人用甜美的声音介绍了王维的生平，然后，画面再次切换。
悠扬又带着一丝伤感的古筝声响起。
水墨丹青的画卷，缓缓在电视屏幕上展开。
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一个穿着襦裙的少女，和一个青衫书生，正在桥上依依惜别。
“咦？”
正低头打毛衣的沈星若女士，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意外地抬起了头。
“这动画片……做得还挺好看的嘛。”
李泊渔也放下了手里的杂志，扶了扶眼镜，朝电视机看去。
画面制作得极为精良，人物的动作，背景的渲染，都透着一股远超市面上普通动画的细腻和韵味。
尤其是那种独属于华夏水墨画的意境，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苍老而沙哑的旁白响起，故事娓娓道来。
当看到六娘含泪剪断红线，王初桐孤身一人登船远行时，感性的沈星若女士眼眶已经有些红了。
“唉，这故事也太惨了点。”她拿起纸巾擦了擦眼角，“给小孩子看这个，合适吗？”
“这叫艺术。”李泊渔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还煞有介事地点评起来，“悲剧，才更能打动人心。而且这画风，这配乐，水平很高啊。现在国内的动画，能做成这样的，可不多见。”
“是吧是吧！”李牧赶紧附和，“爸你真有眼光！”
他心里紧张得要死，手心里全是汗。
动画很快走到了结尾。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随着最后一句诗念白结束，画面定格在孤舟远影之上，然后缓缓变暗。
片尾字幕，开始滚动。
李牧抓起遥控器，随手一按换了台。
“啪！”
画面瞬间从伤感的江南水乡，切换到了新闻联播慷慨激昂的片头曲。
“……”
“……”
客厅里的气氛，凝固了。
沈星若和李泊渔，同时扭过头，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李牧。
“你干什么？”沈星若皱眉，“我还没看完呢。”
“就是，正到关键地方呢。”李泊渔也表示不满，“我还想看看是哪个公司做的，这么有水平。”
“咳咳。”
李牧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
“一个动画片而已，有什么好看的？看新闻，看新闻！关心国家大事，才是一个新时代优秀青年应该做的事情！”
他说完，还把抱枕往怀里紧了紧，一副“我爱学习，我爱国家”的正直模样。
沈星若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总觉得这小子今天有点不对劲。
“奇奇怪怪的。”她嘟囔了一句，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重新拿起了毛衣。
几天后，这部名为《相思》的动画短片，已经开始在网络上掀起了一丝涟漪。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在得到李牧的同意后，第一时间就将高清版本的视频，上传到了B站的官方账号上。
标题起得也很有噱头——【泪目国风！一首《相思》，道尽了世间多少爱别离！】
起初，视频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水花。
但随着春节临近，越来越多放假的学生党涌入B站，这个制作精良的国风动画，开始被一些动漫区的UP主注意到。
视频的播放量，开始以一个缓慢但坚定的速度，向上攀爬。
评论区里，也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留言。
“前排！这个画风爱了爱了！”
“这是官方做的？质量这么高？”
“呜呜呜，我的眼泪不值钱！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
“制作组牛逼！这才是我们想看的国风动画啊！”
而其中一条评论，被点赞顶到了最高的位置。
“卧槽？这是国产动画？这质量……我他妈吹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