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将至，年味渐浓。
李牧家的客厅里，电视上正重播着郢都市的春节特别节目。
当那熟悉的古筝声响起，水墨画卷展开时，正在嗑瓜子的沈星若和看报纸的李泊渔，动作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电视里，正是那部火遍全网的动画短片——《相思》。
“这都重播第八遍了吧？”沈星若的语气里，是那种想藏都藏不住的骄傲。
“有水平的作品，就该多播。”李泊渔放下报纸，扶了扶眼镜，看得一脸认真。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与有荣焉的自豪。小小的郢都市藏不住消息，当沈女士知道自己儿子出名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是晕晕乎乎的。不过团队四人也彻底曝光了，周清歌沈女士已经听说了，孙笑笑迅速成了沈女士新的怀疑对象。
自家那臭小子，居然真成了别人口中的“天才少年”“国漫之光”。
可骄傲过后，新的愁绪又涌上心头。
沈星若想起平安夜那个包装精美的苹果，又想起那张写着“送给李牧这头大笨猪”的暧昧纸条。
再联想到之前来家里送笔记的那个清冷姑娘……
沈星若感觉自己的血压有点往上冒。
这小子，不会真跟亲戚开玩笑说的那样，准备过年带两个儿媳妇回来吧？
“老李，光我们自己瞎猜也不是办法。”沈星若压低声音，凑到丈夫耳边。
“嗯？”
“那个小徐，不是跟咱们儿子关系最好吗？铁哥们！”
李泊渔闻言，放下报纸，看向妻子。
“你的意思是？”
“把他叫来吃饭！”沈星若一拍大腿，“就说是感谢他帮牧子补习功课。饭桌上，多打听一下，不就都问出来了？”
李泊渔沉吟片刻。
“嗯，此计甚好。”
……
李牧的房间里。
他刚挂掉一个企鹅动漫打来的合作电话，房门就被推开了。
“儿子，跟你商量个事。”沈星若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李牧心里咯噔一下。
他太了解自己老妈了，这种笑容一出现，准没好事。
“妈，您说。”
“你看啊，你这段时间成绩进步这么大，那个徐远山同学功不可没吧？咱们是不是得好好谢谢人家？”
“是该谢谢。”李牧不动声色地点头。
“所以你爸和我决定了，年二十九晚上，请远山来咱们家吃饭！你待会就给他打电话，必须来啊！”
沈星若说完，不等李牧反应，就转身风风火火地出去了，嘴里还念叨着要去市场买只大公鸡。
李牧看着老妈的背影，嘴角抽了抽。
请徐远山吃饭是假，想从他嘴里套话才是真吧？
这鸿门宴的意图，也太明显了。
他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徐远山的电话。
“喂？牧子，啥事？我刚开了一局！”电话那头传来徐远山咋咋呼呼的声音和键盘敲击声。
“别玩了，跟你说个正事。”
李牧把老妈的“邀请”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
“卧槽？鸿门宴啊这是！”徐远山怪叫起来，“你爸妈这是准备对我严刑逼供了？”
“差不多。”李牧淡定道，“所以提前给你串个供。”
“你说！我保证守口如瓶！”徐远山立刻表忠心。
“记住，到时候不管我爸妈问什么，你就给我打太极。”
“怎么个太极法？”
“问周清歌，你就说她是学神，清冷孤傲，除了学习啥也不关心，跟你俩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明白！”
“问孙笑笑，你就说她是年级主任的女儿，热情开朗，乐于助人，谁有学习问题都愿意帮忙，是个活雷锋。”
“也明白！”
“那要是问你，我跟她们俩谁关系更好呢？”
“我就说，你跟我的关系最好！”徐远山抢答道，语气斩钉截铁。
李牧满意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记住，核心思想就一个字，拖。多吃饭，少说话，问多了就装糊涂。”
“放心吧牧子！保证完成任务！”
……
年二十九，晚上七点。
李牧家的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
徐远山如约而至，手里还提着一箱牛奶。
“叔叔阿姨好，给您拜个早年啦！”
“哎哟，远山来了，快坐快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沈星若热情地将他迎了进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正戏，终于开始了。
沈星若给徐远山夹了一大块红烧肉，笑眯眯地开口。
“远山啊，听我们家李牧说，你们学校那个周同学，学习特别好？”
来了。
徐远山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点头。
“嗯嗯，周同学是学神，特别厉害。”
“那她……性格怎么样啊？”沈星若看似随意地问道。
徐远山咽下嘴里的肉，脑子里飞速回忆着李牧的台词。
“就……挺高冷的。平时不怎么说话。感觉她眼里只有学习。”
这个回答，滴水不漏。
沈星若没问出什么，便和李泊渔对视一眼。
李泊渔清了清嗓子，接过了话头。
“远山，我听说年级主任的女儿，孙笑笑同学，也跟你们关系不错？”
徐远山心里一凛。
好家伙，男女混合双打。
他连忙又夹了一筷子排骨塞进嘴里，边吃边说：“孙笑笑人特别好！特别热情！我们班谁有困难她都帮，跟个小太阳一样！”
“哦？”沈星若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那阿姨问你，我们家李牧在学校，是不是特别受女孩子欢迎啊？”
李牧在一旁默默吃饭，心里为徐远山捏了把汗。
只见徐远山放下筷子，一脸真诚地看着沈星若。
“阿姨，您误会了！李牧天天就知道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比我还宅呢！他现在的人生目标就是考上金陵大学，哪有空想别的啊！”
说着，他还举起面前的果汁。
“我提议，我们一起敬牧子一杯！祝他金榜题名！”
“……”
一顿饭下来，沈星若和李泊渔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从徐远山嘴里套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这个胖小子，简直就是个泥鳅，滑不留手。
……
吃完饭，小区的院子里，有人放烟花。
“走，我们也下去放烟花去！”
李牧拉着吃撑了的徐远山，拿着一大堆烟花爆竹就往楼下跑。
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两个大男孩玩得不亦乐乎，像回到了小时候。
李泊渔和沈星若站在不远处，看着儿子开心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就在这时，一行人从小区门口走了进来。
为首的中年男人，正是年级主任孙建国。
他身边跟着妻子，还有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身形高挑的少女。
是孙笑笑。
“哎，李老师？”孙建国也看到了李泊渔，主动走上前来。
“孙主任？这么巧啊！”李泊渔也笑着迎了上去。
两边的家长客气地寒暄起来。
“这是我爱人，这是我女儿笑笑。”
“这是我内人，这是我儿子李牧。”
沈星若的目光，瞬间就落在了孙笑笑身上。
少女亭亭玉立，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是讨喜。
沈星若的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了那张“送给李牧这头大笨猪”的纸条。
原来……正主是她啊。
她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孙笑笑也有些拘谨，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李牧，脸上微微发烫。
李牧和徐远山也停止了打闹，走了过来。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李牧同学最近进步很大啊。”孙建国笑着打破了沉默，“这次联考成绩很不错，继续保持。”
“都是孙主任教导有方。”李泊渔客气道。
孙建国摆了摆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口说道：
“对了，听说江城的自主招生政策今年有新变化，对有科创特长，拿过省级以上奖项的学生很友好。你们那个动画不是火了吗？说不定有机会。”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李牧和孙笑笑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异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