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1所保卫科,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绝对的权威与效率。
他们的行动,从不拖泥带水。
仅仅两天。
两份用牛皮纸袋密封,标注着“绝密”字样的调查报告,被整齐地摆放在了701所最高负责人,王振山的办公桌上。
灯光下,王振山神情严肃,他先拆开了来自红星钟表厂的报告。
纸页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报告的措辞非常巧妙,调查员并未进行任何形式的正式问询,而是化身为上级单位下来“关心工人生活”的干事,用拉家常的口吻,在车间里,在食堂里,与那些和阎解成朝夕相处的工友们“闲聊”。
结论令人心惊。
“技术深不可测,百年一遇的天才。”这是厂里老技术员的原话。
“为人谦虚,从不张扬,厂里评先进,他次次都主动让给别人。”这是车间主任的评价。
“思想进步,觉悟极高,自己掏钱买课本,办夜校给我们扫盲,分文不取,比亲人还亲。”这是一位年轻工人的肺腑之言,言语间满是濡慕与崇敬。
报告中甚至附上了一段细节:有工友曾好奇问起他的急救知识从何而来,阎解成只是淡淡一笑,说自己平日里喜欢泡图书馆,知识都是从书本里捡来的。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王振山放下第一份报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目光转向了第二份。
这份报告,来自四合院。
调查员的伪装身份是街道派下来的人口普查员,手里拿着户口登记本,挨家挨户地走访,将院里那点鸡毛蒜皮和人情世故,摸了个底朝天。
报告的笔触,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大院里复杂的人际关系。
“阎解成同志,在该院群众中威信极高。”
报告的第一句话,就奠定了基调。
“其人行事,有理,有节,有手段。面对院内以一大爷易中海、厨子何雨柱为代表的旧式人情势力的屡次挑衅,该同志从未诉诸暴力,而是以事实为依据,以道理为武器,数次在公开的邻里纠纷中,挫败对方的无理取闹,维护了院内秩序与公正。”
报告里,院里的众生相被描绘得活灵活现。
三大爷阎埠贵的算计,二大爷刘海中的官迷,傻柱何雨柱的冲动鲁莽,秦淮茹那藏在温顺外表下的精明与算计……所有的一切,都被冷静而客观的文字记录在案。
王振山看得极其仔细,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放过。
当他读完最后一个字,将报告轻轻合上时,那双多日来始终紧锁的眉头,终于彻底舒展开来。
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一个技术顶尖的天才,并不可怕。
一个身世清白的天才,也算常见。
但一个技术顶尖、身世清白,同时又具备如此之高的群众威信、懂得用智慧和原则去处理复杂人际关系的天才……这种人,已经不是普通的人才,而是真正的国之栋梁!
王振山不再有任何犹豫。
他拿起桌上的那支英雄金笔,拧开笔帽,在阎解成那份薄薄的档案审查意见栏上,笔锋有力地写下一行字。
“背景清白,历史表现优异,群众评价极高。”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随即又补充道。
“其临危不乱的心理素质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尤为可贵。建议作为重点核心人才,长期培养。”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重重地落下了笔尖。
至此,笼罩在阎解成头上的所有疑云,烟消云散。
几乎就在王振山落笔的同一时刻,医院那边,也传来了最终的好消息。
贾东旭的手术非常成功。
因为送医途中及时有效的止血,加上医院的全力抢救,他那条差点被轧机废掉的胳膊,总算是保住了。
虽然伤筋动骨,日后重体力活是干不了了,但终究避免了终身残疾的命运。
这个消息,对于一大爷易中海而言,无异于天降甘霖。
他那颗悬了半个多月的心,终于落了地。
对阎解成,他此刻的情感是复杂的,但感激,是其中最真切、最浓重的一种。
这天晚上,夜色深沉。
易中海亲自提着两瓶用红纸包裹的西凤酒,和一包沉甸甸的稻香村点心,来到了阎解成家门口。
这两样东西,在如今这个年代,是普通人家逢年过节都未必舍得买的重礼。
“咚咚咚。”
他敲响了房门。
“解成啊,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
一进门,易中海的腰就弯了下来,姿态放得前所未有的低。他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上,堆满了真诚到无以复加的感激。
“要不是你,东旭这孩子,这辈子就彻底毁了!我……我代表贾家,也代表我自己,谢谢你!”
阎解成将他让进屋内,给他倒了杯热茶,神色平静无波。
“一大爷,您言重了。”
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大家都是一个院的邻居,又是同一个厂的工友,这是阶级情谊。换了院里任何一个人,只要我有这个能力,都会伸手帮一把。”
易中海捧着热茶,滚烫的茶水暖着他冰凉的手心,却暖不了他那颗七上八下的心。
他搓着手,嘴唇嗫嚅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开始了他的真实目的。
“解成啊,你现在是真出息了,有大本事,思想觉悟也比我们这些老家伙高。”
他先是铺垫了一番,随即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几分愁苦。
“你看,以后院里要是有什么事,你可得多帮我分担分担。我……我毕竟是老了,很多事情,都觉得力不从心了……”
见阎解成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接话,易中海又抛出了一个自以为是的重磅筹码。
他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旁敲侧击地暗示道:
“东旭出事以后,秦淮茹那丫头,是天天在我面前念叨你的好。说你不仅有本事,心肠还好,对你啊,那是又感激,又敬佩……”
这番话,用心何其险恶。
他这是想故技重施,用秦淮茹当诱饵,用养老的道德枷锁当绳索,把阎解成也发展成他计划中的一环,成为第二个、甚至比何雨柱更可靠的“潜在养老对象”。
阎解成端着茶杯的手,稳如磐石。
他的内心,早已是一片冰冷的哂笑。
老东西,狐狸尾巴终于还是露出来了。
但他面上依旧滴水不漏,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迎上易中海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
“一大爷。”
他开口了,语气客气,但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我是国家的人,在保密单位工作,有严格的纪律要求。我的任务,是负责技术攻关,为国家做贡献。”
“院子里的家长里短,还是得靠您和二大爷、三大爷这些有经验、有威望的老前辈来主持。我人微言轻,不适合参与。”
他顿了顿,话锋直指易中海刚刚抛出的那个诱饵。
“至于秦淮茹,我救贾东旭,是出于一个工人的阶级立场,不图任何回报。您让她别多想,也请您,别多想。”
一番话,逻辑清晰,层层递进。
先是搬出“国家”和“纪律”这两座大山,表明自己的身份和立场。
再是把院里事务的管理权,恭恭敬敬地“奉还”给三位大爷,堵死了对方让他“分担”的口子。
最后,一句话直接点破了秦淮茹这个核心,斩断了所有暧昧的可能。
既客气周到,又坚决地划清了界限。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精准地钉死了易中海所有的盘算和念想。
易中海剩下那半肚子的话,被这几句话堵得严严实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张着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端着茶杯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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