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殿的议事厅里，烛火被穿堂风掀起涟漪，将众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忽明忽暗。
洛冥将那枚银色徽章放在石桌上，徽章上的冰纹已被混沌火灼得发黑。他指尖轻叩桌面，声音低沉得像极地的寒风：“洪荒跑了，极地成了炼狱。”
殿内一片死寂。宁朔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指节泛白；王长生的手微微颤抖，竹简边缘的绿金灵力忽明忽灭；炎生看着那枚徽章，突然想起冰凝掌心同款的温度，喉咙发紧。
“冰凝父亲……”林风的声音打破沉默，却在接触到洛冥的目光时戛然而止。
洛冥的无际眼扫过冰凝，女孩穿着白色羽绒服，坐在最角落的石凳上，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地面，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她的脸色比殿外的冰雪还白，却始终没有哭，只是瞳孔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像被寒风掐灭的烛火。
“太初之寒还活着。”洛冥的声音放缓了些，却字字如刀，“但被改造成了没有意识的兵器，能力暴涨百倍，成了洪荒的傀儡。”
冰凝的肩膀猛地一颤，终于抬起头。她的嘴唇毫无血色，却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所以……我是现存唯一的太初之寒了？”
没人回答。这是无需言说的事实——洪荒抽取了极地所有生灵的生机，太初之寒的本源被彻底污染，唯有冰凝体内还留存着未被侵蚀的太初之寒残息，像风中残烛，是最后的火种。
“我要去救他。”冰凝突然站起身，羽绒服的拉链崩开，露出里面凝结的薄冰，“就算他没了意识，我也要把他带回来。”
“你现在去，就是送死。”炎生忍不住开口，指尖的火光噼啪作响，“洪荒能把他改造成那样，肯定留了后手。你连自己的力量都没完全掌控，去了只会被一起抓去当养料！”
“那我怎么办？”冰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崩溃，“看着他被当成兵器？看着洪荒用他来杀我们？”
她猛地冲向殿门，却被一道绿金光罩拦住。王长生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中的竹简泛着柔和的光：“孩子，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那什么能解决？！”冰凝的拳头砸在光罩上，冰层顺着指缝蔓延，却被绿金光晕轻轻弹开，“等我慢慢修炼？等他彻底变成怪物？还是等洪荒打过来，我们一起死？”
王长生没有退让，只是将竹简递到她面前。竹简上的文字自行浮现，是关于“生命层次跃迁”的篇章：“太初之力的本质是创世本源，你是太初之寒分离本源诞生的生命。现在的瓶颈不在灵力，在生命层次。就像溪流无法承载江河，你的身体撑不起完整的太初之寒，强行催动只会重蹈你父亲的覆辙。”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竹简上的纹路：“我可以带你去云台山的‘悟道崖’，那里的灵泉能滋养本源，配合《长生道法》，或许能帮你完成跃迁。但这需要时间，期间不能被任何事打扰。”
冰凝盯着竹简上的文字，又看了看石桌上那枚发黑的徽章，突然跪坐在地，羽绒服的帽子滑下来，露出苍白的脸。她没有哭，只是肩膀不停颤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真的……能救他吗？”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眼中的绝望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希冀。
洛冥走到她面前，将徽章推过去：“洪荒改造他，是为了利用太初之寒的本源，暂时不会毁掉他。我们会找出洪荒的踪迹，等你出来，我们一起去。”
他的声音没有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无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冰凝的生命层次跃迁，意味着她将彻底觉醒太初之寒的力量，那上一代的太初之寒将失去资格。因此可能被洪荒更快地放弃，这是场豪赌。
冰凝拿起徽章，指尖的冰纹与徽章上的纹路重合，发出细微的共鸣。她深吸一口气，将徽章紧紧攥在掌心，站起身：“我去。”
“好。”王长生收起竹简，绿金灵力包裹住冰凝，“悟道崖的灵泉需要以心引之，我会在旁边护法，帮你稳定本源。”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殿外，绿金光晕划破混沌殿的夜空，朝着云台山的方向飞去。
殿内只剩下洛冥、宁朔、炎生和林风。烛火渐渐平稳，映着众人凝重的脸。
“真的可以吗？”炎生忍不住问，掌心的火焰忽明忽暗，“洪荒会不会在这段时间动手？”
“他会。”洛冥走到窗边，望着极地的方向，“但他更想得到更多的太初之力，仅仅只有寒灵和木灵不够他恢复到原来的境界。这段时间，是他的狩猎期，也是我们的准备时间。”
他转身看向宁朔：“你继续指导炎生掌控太初之火，你们的力量同源，或许能创出克制太初之寒改造体的招式。洪荒的目标也有你们两个。”
“交给我。”宁朔点头，拍了拍炎生的肩膀，“别偷懒，以后能不能自保，就看你的火够不够烈了。”
炎生攥紧拳头，掌心的火焰猛地窜高，映红了眼底的坚定。
洛冥又看向林风：“你带领其他的殿士去查查世间各个生命禁区的动向。洪荒想抓太初之力，动作一定不会小。”
“是。”林风展开折扇，风刃在指尖凝聚，“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
众人散去后，议事厅只剩下洛冥一人。他拿起那枚被冰凝攥过的徽章，上面还残留着她的寒气，与自己掌心的混沌火交织，形成奇特的冰火漩涡。
窗外的混沌气翻涌，像极了极地那片被改造的肉膜。洛冥的无际眼微微亮起，看到了云台山悟道崖的灵泉正在冒泡，看到了宁朔带着炎生去秘境对练，看到了林风化作一道风影消失在天际。
他知道，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冰凝的生命层次跃迁是场豪赌，洪荒的计划是未知的变数，虚无的目的还有未可知。
但他别无选择。
洛冥将徽章收好，转身走向混沌殿最深处的秘境。那里，第二道封印“破妄”的石碑正在微微发烫，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决心。
必须足够强。强到能护住那道风中残烛，强到能撕碎所有的阴谋，强到能从炼狱里，抢回最后一丝希望。
云台山的悟道崖上，灵泉的水叮咚作响。冰凝盘膝坐在泉眼旁，王长生的绿金灵力顺着泉眼注入她体内。太初之寒的残息在她丹田中缓缓旋转，与灵泉的生机交织，像两缕缠绕的丝线，开始编织新的生命层次。
崖下的苍松“沙沙”作响，像是在为她祈福。冰凝闭上眼，将所有的杂念摒除，只剩下一个念头——变强，救他。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