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恐惧和震惊的尖叫,猛地从床上那个玩手机的男生喉咙里爆发出来!他手里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在被子上,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兔子,从床上弹了起来,指着墙上的石英钟,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旁边那个打游戏的男生,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死死地盯着那根正在向后蠕动的秒针,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珠子瞪得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剩下一种见了鬼的、青灰色的惊骇。
“倒……倒回去了……真的倒回去了……”张伟喃喃自语,他虽然已经经历过数次,但每一次亲眼目睹这种颠覆常识的诡异景象,依旧让他感到一阵阵从骨髓里渗出的寒意。但他怀里揣着我给的“清心符”,那股清凉的气息护着他的心神,让他没有像室友那样彻底失态。
整个寝室,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墙上那个石英钟,还在执着地、诡异地,向后“滴答”、“滴答”地走着。
在三个大学生几乎崩溃的情绪包围中,我,是唯一一个保持着绝对冷静的人。
我没有去看那个钟,也没有去理会那三个吓破了胆的学生。我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间小小的、被“时墟”力场笼罩的寝室里。
我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首先,这里有没有鬼?
我凝神静气,仔细地感知着房间里的每一缕气息。空气中,除了浓郁的、属于年轻男性的阳刚之气,以及那股无形的时间乱流之外,我没有感受到任何属于阴灵、鬼物的阴气或怨气。这里很“干净”,干净得不像一个发生了怪事的场所。
排除了鬼魂作祟的可能。
那么,是不是有人为布置的阵法?
我缓缓睁开眼,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桌椅的摆放,床铺的位置,墙上的海报,地上的杂物……一切都显得杂乱而随意,没有任何暗合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的迹象。墙壁、地板、天花板,也都没有任何刻画符文的痕迹。
排除了人为阵法的可能。
这就奇怪了。
既不是鬼神作祟,又不是人为布阵。那这股足以扭曲时间的庞大力量,其源头,究竟来自何处?
我的目光,最终,还是回到了墙上那个普普通通的石英钟上。
在我的“望气”视野中,整个寝室那混乱、扭曲的时间乱流,其最核心、最浓郁的“漩涡中心”,就是这个钟。所有的异常,都由它而起,又围绕着它而展开。
它,就像是风暴的风眼。
“道……道长……”张伟看着我半天不说话,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怎么样?是……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附在这钟上面了?”
“不是脏东西。”我摇了摇头,缓步朝着那面墙走去,“是‘执念’。”
“执念?”三个学生面面相觑,显然无法理解这个听起来很玄乎的词。
我没有再解释,只是对离墙最近的那个游戏宅男说道:“同学,麻烦让一让,把你椅子借我用一下。”
“啊?哦哦,好!”那男生一个激灵,赶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滚带爬地把椅子推了过来。
我踩上椅子,整个人的高度,正好与那个石英钟持平。
近距离观察,它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塑料制品,外壳上甚至还有几道细微的划痕。我能清晰地看到,那根黑色的秒针,还在一格一格地、执着地向后跳动。
我伸出手,在三个学生紧张的注视下,将那个石英钟,从墙上的钉子上,轻轻地取了下来。
在我取下它的瞬间,那股笼罩着整个寝室的、无形的“时墟”力场,猛地波动了一下,仿佛一个正在运转的机器,被突然切断了核心的能源。
钟拿在手里,很轻,是那种廉价塑料的质感。
我翻过来,看了看背面。背后是简单的机芯和电池仓,一切正常。
我将电池抠了出来。
可那三根指针,依旧在走。时针和分针缓慢移动,秒针则一格一格地,继续倒退。
“卧槽!没电池它还能走!”床上的那个男生,再次发出了惊呼。
我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对劲。
这个钟,本身只是一个普通的凡物。它只是一个被“时墟”力场选中的“表象”,一个用来显示时间异常的“屏幕”。它本身,并不是产生这一切的源头。
源头,也就是《清风道经》中记载的那个“核心信物”,必然另有他物。
可它会在哪里?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这个廉价的石-英钟上。
执念所系的信物,必然与执念的主人关系匪浅,通常会被带在身边,或是放在最重要的地方。如果这个“时墟”真的与这个钟有关,那么……信物,也必然离它不远。
我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钟的塑料外壳。
“叩,叩。”
声音清脆,是中空的。
我又掂了掂它的重量,心中那股违和感,越来越强烈。
太轻了,又太重了。
说它轻,是因为它的材质就是廉价的塑料。说它重,是因为我能感觉到,那股扭曲时间的庞大执念,就附着在它上面。
我的手指,顺着钟的边缘,一寸一寸地摸索着。
突然,我的指尖,在钟的背面,靠近电池仓的一个位置,感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属于塑料的冰凉触感,以及一条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
我心中一动,用指甲,在那条缝隙处用力一抠。
“咔哒。”
一声轻响。
那个石英钟的塑料后盖,竟然被我整个揭了下来!
原来,这钟的后盖,是被人用高超的手法,重新改装过的!
而在后盖被揭开的瞬间,藏在里面的东西,也终于暴露在了我们所有人的眼前。
那不是齿轮,不是电路板。
而是一块被安放在钟壳内部的、用黑色天鹅绒布包裹着的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将它取了出来,剥开那层天鹅绒布。
下一秒,一件精美得与这间杂乱寝室格格不入的物品,静静地躺在了我的掌心。
那是一块银质的、雕刻着复古花纹的圆形怀表。
它的表盘是象牙白的,指针是典雅的宝蓝色,表盖上还镶嵌着一圈细碎的、已经有些发乌的宝石。整个怀表,充满了古典而优雅的韵味,一看就价值不菲,而且,充满了故事感。
只是,它的指针,已经停止了走动,永远地,停留在了凌晨四点四十四分四十四秒的位置。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实质般的悲伤、绝望、以及对“时间”这个概念的疯狂执念,从这块怀表中,轰然涌出,瞬间包裹了我!
在这一刻,我终于找到了它。
找到了这个“时墟”的真正核心。
我托着这块冰冷的、沉寂的怀表,缓缓地从椅子上走下,转过身,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的张伟。
我将怀表,举到他的面前。
“张伟,”我看着他,缓缓地问道,“这块怀表……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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