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蹲下身，在马文才冰冷的尸体上摸索片刻，翻出一本线装古籍和一只小巧药瓶。
看来这就是庞苍雷下午给他的“安抚费”了，出手倒不算小气。
借着月色，石川快速翻动那本《流光禁典》——名字听着唬人，实则不过是三流功法，内容平平无奇，远不如他所修的佛骨功。
他随手收进怀里，打算日后换点银钱。
反倒是那瓶药膏更有价值。
这“冷蔺草膏”造价不菲，对外伤有奇效，以马文才的伤势，最多十天就能愈合。
“啧，居然还是带了凶兽血脉的烤鸡，难得。”
石川肚子早已咕咕作响，除了清早那条烤鱼，他一天未进米水。
此刻闻到烤鸡香气，顿时食指大动。
这烤鸡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外层树叶散开，露出金黄酥脆、油光发亮的表皮，香气扑鼻。
石川捡起来，毫不客气地大口撕咬。
凶兽是大乾世界独有的残暴生物，大多盘踞在洪荒域界或远古深山，人族地界难得一见。
而体内残留凶兽血脉的野兽更是稀少，血肉大补，对武者益处良多。
寻常人也能吃完一只烤鸡，更何况炼体境武者。
但石川吃到一半，就感到体内气血翻涌，一股热流自发运转——补过头了！
他立即盘膝运功，催动佛骨功运转数个周天，才将那股充盈的能量消化殆尽，顺势把剩下半只也解决了。
感受着体内明显壮大的内劲，石川暗自点头。
这一只烤鸡，足以抵他数日苦修。
“该走了。”
他将佛骨舍利和那枚白色种子贴身藏好，其他东西用布一裹甩上肩头。
庞苍雷绝非善类，送功法赠药膏，不过是为了降低马文才的戒心。
下午派人监视就说明了一切：若马文才真无宝物，或许还会重用；若有，则两人都得死。
如今马文才已死，庞苍雷发现后必定大肆搜捕。
对方是淬骨境武者，此地又是赤火盗老巢，还有那位神秘莫测、实力未知的大当家。
以石川现在的实力，硬碰绝非上策，走为上计。
他轻轻拉开门缝，月光倾泻而入，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外面寂静无声，附近木屋也空无一人。
只要绕到屋后潜入山林，便是海阔天空。
等庞苍雷发现时，他早已远走高飞。
石川悄然出门，正要转向屋后，却猛地顿住脚步。
月光下，一道枯瘦的身影静立前方，面目阴鸷——正是白天见过的赤火盗三当家。
枯瘦男子似乎专程在此等候，见到石川并不意外。
“是你？”石川眼睛微眯。
此刻再面对此人，白天那种深不可测的压迫感竟消失不见，对方气息虽仍比他强，却已不再遥不可及。
看来对方与庞苍雷一样，同为淬骨境。
而石川凭借一流功法和炼体境修为，差距已不再悬殊。
唯一的短板，只是缺少一门攻击型武技。
枯瘦男子负手而立，语气带着几分赞赏：“少年，你很不错，我很欣赏。像我。”
石川沉默不语，心中急转：对方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不必戒备。”
枯瘦男子似是看穿他的心思，淡然一笑，“谁还没点机缘？我不是庞苍雷，对夺人造化没兴趣。”
“说来，你被他所废，伤成那样还能恢复如初，这等宝物确实难得。”
“我叫徐铉海，赤火盗三当家。少年，你叫什么？”
“石川。”石川心中一动。
听这口气，对方是刚到？而且还误会了——以为他早就已是炼体境，是被庞苍雷废功后靠宝物恢复的？
不过这也正常，谁能想到有人能一夜之间从普通人直入炼体？说出去简直天方夜谭。
“十六七岁的炼体境，确实难得。”
徐铉海满意点头，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转到身前，掌心盘着两颗鸡蛋大小的玉珠，光泽温润，“来我麾下做事如何？”
“明日庞苍雷发现后，必定全力追捕。你不会天真地以为赤火盗只有这一个据点吧？”
“除非你一夜之间远遁百里，穿过这片山林，否则迟早落网。”
徐铉海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但若跟了我，即便事发，庞苍雷明面上也动不了你。总比当条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强吧？”
石川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徐铉海手中那对玉珠吸引了——
功法修改器赋予了他对阴物极强的感知力。
那对玉珠，分明是完整的阴物！
一枚木簪所化的阴力，就让他从气感六重直入炼体境。若是再多这一对玉珠……
石川闭上眼，压下眼底翻涌的贪婪与炽热。
这对阴物玉珠，他志在必得！
不惜任何代价！
杀人……可比杀鬼容易多了。
见石川闭目不答，徐铉海也不催促，只当他在权衡。
他确实有心招揽石川——从清古府一路逃窜至此，赤火盗损失惨重。
庞苍雷手下还有两名炼体境武者，而他自己只剩一个，处处受制，连大当家都逐渐偏向庞苍雷。
好在这次庞苍雷与青阳城李家的交易出了纰漏，终于让他等到机会。
今夜原本只是想看看庞苍雷在搞什么名堂，伺机破坏，却没想撞见这么一出“复仇大戏”，还发现一个少年天才。
真是天助他也。
石川不仅是炼体境，更与庞苍雷有死仇，简直是理想的手下。
“跟着你，我能得到什么？”石川抬眼，直视徐铉海。
徐铉海微微一怔。
很少有人敢这样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尤其在他修炼邪月妖爪、杀人练功之后，就连庞苍雷也不愿与他多打交道。
而石川明明只有炼体境……有意思。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实力、机遇、权柄！生杀予夺，尽在掌握！”
“你要谁生，他就生；要谁死，他就得死！”
“而不是像条狗一样被人追得惶惶不可终日。”
“我不做无故屠村的事。”石川忽然道。
徐铉海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绕过石川，走到门前打量马文才的尸体，啧啧两声：“无故屠村？那有理由就可以？心够狠，手够辣，却还有底线？很好！我就怕养出喂不熟的狼。你，很合适！”
他转身面对石川，笑容扩大：“欢迎加入赤火盗。”
“石川，拜见三当家。”石川微微躬身，抱拳行礼。
低垂的眼眸深处，冷光乍现。
那对阴物玉珠的诱惑太大，而徐铉海的实力又并非不可企及。
他无法拒绝这个机会——更何况，徐铉海本就没给他拒绝的余地。
所谓的招揽，不过是裹着糖衣的威胁，是驭下的权术。
徐铉海自以为能驱虎吞狼，却不知……虎亦有噬主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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