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两银子，足够寻常四口之家二十年花销，若能得手，可谓半世无忧。
然而人群中有几人并未跟随，反而转身抄小路疾奔，看样子是要去李家报信。
小巷深处，昏暗狭窄，砖缝间积着未干的污水，整条巷子只住着零星四五户人家。
“人呢？这明明是条死胡同！”追进来的一人满脸困惑。
“快！他说不定拐进里面翻墙跑了！”
最壮实的那人一把推开同伴，率先冲向转角，其余几人见状也慌忙跟上。
就在那壮汉拐过墙角的刹那，一只大手猛然探出，精准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凌空提起。
壮汉双脚乱蹬，脸色迅速由红转紫，发不出半点声音。
后面跟来的几人猛地刹住脚步，有人甚至收势不及摔作一团，惊骇地望着前方——
那壮汉少说也有两百斤重，竟被对方单手提起，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咔嚓！
石川提着壮汉迈步而出，指间稍一发力，清脆的骨裂声骤然响起。
壮汉身体一软，从他掌中滑落在地，再无生机。
石川目光扫过巷内，眉头不由蹙紧。
还是漏了两人……
他轻叹一声，连剑都懒得拔，大步向前，拳出如风。
不过四记闷响，追进来的几人喉骨尽碎，当场毙命。
不过这点疏漏也算不上大麻烦，消息走漏便走漏吧。
有洪恺顶在前面，正好探探李家的底，反而能混淆视听。
马贼终究是马贼，不堪大用。
若今日带的是精锐士卒，根本不用他吩咐，那两人绝无可能活着踏进李府大门。
既然有人去报信，先前那身行头便不能再穿了，还有那张显眼的面具。
石川擦净拳上血迹，随手摘下面具。
巷墙不高，阳光斜照而入，一旁竹竿架上不知谁家晾着衣物。
他挑了件合身的白袍换上，顿时化作翩翩少年模样，若是再执一柄折扇，便活脱是个书生。
至于腰间佩剑，在这乱世之中，书生带剑防身再寻常不过。
“青阳城最新城志拓本，一两银子一本，童叟无欺！”
巷口处，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童正卖力吆喝，胸前挂着木箱，上面摆着一叠书册。
石川走出巷子，顺手取走一本。
“你、你还没给钱呢？”小童一愣，怯生生地追问道。
石川头也不回，反手抛出一粒碎银，精准落入箱中——这银子刚从那些尸体上摸来。
小童看着箱中白花花的银两，呆了一瞬，猛地咽了口唾沫。
待他回过神时，石川已走出数步。
“客官等等！钱太多了，只要一枚铜板就好，我刚才是说笑的！”
小童急声喊道，小脸涨得通红。
石川回头看了小童一眼，微微一笑，摆手示意无妨，继续前行。
“谢……谢谢您！”
小童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眶一红，扑通跪地，朝着石川的背影重重磕了个头。
没走几步，石川突然停下，疑惑地摊开手掌——掌心那处吸收阴物的漩涡位置，方才莫名灼热了一瞬，此刻已恢复如常。
是因为那个小童吗？
他蓦然回首，巷口处空空如也，那小童竟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摇了摇头，石川按原定计划穿街走巷，在几处热闹之地稍作停留，侧耳倾听市井闲谈，一晃便到了正午时分。
最后，他迈步走进了青阳城最大的酒楼——东林酒楼。
“客官您里边请！需要用些什么？”
小二热情迎上前来。正值饭点，酒楼内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要个靠窗的位子，一壶酒，三样小菜。”石川取出几粒碎银。
“好嘞！客官您随我上三楼。”
小二眼睛一亮，接过银钱引石川上楼。
三楼皆是雅间隔断，唯剩临窗一席空着。
“就这吧。”
石川落座，凭窗远眺，小半条街景尽收眼底。
百米开外，一座高门大院巍然矗立，门匾上两个鎏金大字：李府！
朱门碧瓦，气派非凡。
他将摘下的玄铁面具置于窗沿，静待好戏开场。
不多时，酒菜上齐。
“客官您慢用，有事随时吩咐。”
小二为石川斟满酒杯，目光在窗边的面具上停留一瞬，随即低头欲退。
“等等。”
石川忽然开口，视线落在杯沿溅出的几滴酒水上。
小二身形一僵。
石川又取出些碎银，抬眼微笑道：“劳驾帮我把楼下那三位朋友请上来。”
“是。”小二明显松了口气，强笑着接过银钱快步离去。
楼下，昌一铭与彭虎、彭豹两兄弟已然赶到。
石川适时收好面具，举杯轻抿——酒液满得稍一动便会溢出。
大乾世界的酒倒是醇厚，前世他便常醉卧酒乡，酒量极佳。
“头儿。”
昌一铭三人随小二入内，一字排开立于桌前。因有外人在场，皆以“头儿”相称。
“小二，斟酒。”
石川一杯饮尽，咂舌赞叹，真是好酒！
见石川一副沉醉佳酿的模样，一直候在门边、半开着门随时准备退下的小二，这才走上前来。
木门悄然合拢，他立于桌前为石川续杯。
“客官喜欢就多饮几杯，这酒可是我们东林酒楼的招牌，百年传承的老酿，连城主大人都是常客……”
小二一边斟酒一边笑吟吟介绍。
嘭！
桌面剧震，小二的脑袋被狠狠摁在桌沿！
他脸上惊愕与悔恨交织，未及反应，一只竹筷已自他太阳穴贯入，又从桌底穿出！
两指厚的木桌，在竹筷面前薄如宣纸，一触即透。
几滴热血溅上石川侧脸。
石川缓缓松手，举杯一饮而尽，闭目回味。
烈！
一旁，昌一铭三人垂首屏息，喉结滚动。
“坐。”
石川放下酒杯，睁眼拭去桌面上小二方才失神洒出的酒渍。
“不、不必了，我们站着就好。”
昌一铭干笑一声，彭虎彭豹连连点头。
“说吧。”
石川也不强求，拿起搭在小二尸身上的布巾，慢条斯理擦去脸上血点。
问话间，他翻开了那本随手购得的城志。
昌一铭赶忙禀报：“弟兄们已在四周埋伏妥当，只等头儿您一声令下！”
“就这些？”石川蹙眉。
“青阳城顶尖豪门唯李家独大，这些年来一家独尊。”
“家主李文靖势大，连官府都要退让三分，堪称青阳一霸！”
“府中重金豢养了两百多名护卫，其中不乏气感境的好手。”
见石川不满，昌一铭急忙将所知情况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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