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各处屋顶上的李家死士同时划开手中的布袋,灰白色的粉末倾泻而下,刺鼻气味顿时弥漫开来。
二百多袋石锻粉被齐齐抛洒,如一场灰色的雪,笼罩向下方惊慌失措的马贼。
“咳咳……”
“是石锻粉!闭眼!快闭眼!”
“别睁眼!会瞎的!”
惊呼声、呛咳声顿时在各处院落中响起。
所幸天降大雨,很大程度上抑制了石锻粉的飞扬。只有最初扬起的那一瞬,粉末最为密集,部分躲闪不及的马贼被灼伤了眼睛,发出凄厉的惨嚎。
粉末洒下,李家死士毫不停留,当即从屋顶跃下,刀光闪动,首先砍向那些捂眼惨叫、失去抵抗能力的马贼。
血光混杂着雨水四处飞溅,马贼顷刻间死伤惨重。
这一波突袭的死士竟有二百余众!
洪恺目眦欲裂,急欲回身救援,却距离太远。
待他冲到近前,那些死士已如潮水般退去,重新跃上屋顶,迅速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尸体和哀嚎的伤者。
经此一遭,二百多马贼仅剩三十余人侥幸生还。
那些分散过远的,早已被逐一围杀。残存的人惊惶地聚拢到洪恺身边,面无人色。
“头领……我们……逃吧?”
一名马贼声音发颤,显然已被杀破了胆。
其余人也纷纷靠拢,此刻唯有洪恺身边能给他们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石川和聂天宁呢?!”
洪恺目光凶狠地扫向身后,却被重重院落阻挡,根本看不到大门外的情形,更不知预期的援军在何处。
“不……不知道……进城后就没见过两位头领和他们的人……”
一名马贼战战兢兢地回答。
“两个废物!”
洪恺破口大骂,恨意滔天,“等我回去,定要向三位当家告他们渎职之罪!”
“死了这么多兄弟,都是因为他们!”
“若他们一同杀进来,别说二百死士,就算再多一倍,也能踏平他李家!”
“那头领,我们现在……”
剩余的三十多名马贼眼神闪烁,心下冰凉。
洪恺是炼体境武者,若想独自脱身,李家未必拦得住,但他们这些人,必死无疑。
“拼了!”
洪恺厉喝一声,压下心中躁动,“擒贼先擒王!现在就算回去,三位当家也饶不了我们!”
“跟我冲,直取中心院落,杀了李家家主李文靖,这些死士便群龙无首!”
其余马贼虽万分不愿,但深知留下亦是等死,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许多人心中已然明了,二百多兄弟死伤至此,洪恺的指挥失误难辞其咎。
……
内院之中,假山嶙峋,最高处一块巨石上刻有一条幼龙,龙下赫然是“李子越”三字,寓意此人乃李家未来之龙。
假山旁有一小湖,与城外护城河相通,湖心立着一座凉亭。
此刻,李家所有核心成员都聚集在亭中及周边廊下。
妻妾、子嗣、旁系亲族,人人面带忧惧。
为首者是一对中年男女。
男子年近四十,长脸大鼻,一双重压眉显得不怒自威。
与周围身着锦缎华服的族人不同,他身穿一袭紫色武者劲装,腰间佩着一根短棍,气息沉凝。
身旁的女子雍容华贵,珠翠满身,面容保养得宜,风韵犹存。
此二人正是李家家主李文靖及其正室李氏。
李氏举着一把精致的金色油纸伞,见丈夫眉头紧锁,不由轻声问道:“还在担心?依眼下情形,除了那名炼体境的高手,剿灭其余贼人只是时间问题。”
李文靖缓缓摇头:“并非担心。”
“只是有些意外……这赤火盗,原以为只是寻常山匪,没想到成员最差也是气感境二重,实力远超普通马匪。”
“我李家倾尽心血银钱,也才培养出这二百死士……他们哪来这等底蕴?”
“你的意思是?”李氏蹙眉。
她身后的李家众人鸦雀无声,厮杀声渐近,每一刻都煎熬不已。
“若说他们背后有大势力支撑,看其表现又不像……剿杀得似乎太容易了些。”
李文靖眉头拧得更紧,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萦绕心头。
李氏轻笑一声,温言劝慰:“别多想了。”
“那名炼体境武者想必就是盗首,这二百人便是他们的全部精锐。”
“这不也和城门口眼线回报的形容对上了么?”
“但告密之人说,当时赤火盗领头的有三人,如今只出现了一人。”李文靖提出疑虑。
李氏再度分析道:“兴许另外两人只是这名炼体境盗主的手下?”
“再者,贼人死伤如此惨重,若真有隐藏力量,岂会坐视不理,早该杀进来了。”
“但愿如此吧。”李文靖闻言,觉得确有几分道理。
“对了,子越找到了吗?”他忽然想起儿子,转身厉声问询。
一名头发花白、管家模样的老者慌忙上前,神情惶恐。
“说!”李文靖冷喝。
“老爷恕罪!我们的人搜遍了全城……都没找到少爷下落……老奴无能,甘受惩罚!”
老者扑通跪地,浑身颤抖。
“废物!青阳城才多大?他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李文靖大骂,一脚将老者踹翻,怒气稍息后又问,“那些烟花柳巷之地可去找了?”
“这……并未细查……少爷年纪尚小,按理不会……”
老者挣扎着爬起,声音微弱。
李文靖嘴角抽搐一下,冷冷扫了老者一眼:“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李家养你何用?给你养老吗?杀了。”
话音未落,两名死士如鬼魅般出现在老者身后,剑光一闪,透心而过。
随即抽剑,将尚在抽搐的尸体一脚踹入湖中。
湖水泛起一片血红,很快又归于平静。
李家众人对这一幕视若无睹,他们的注意力全被越来越近的厮杀声吸引,只关心自身安危。
老者死后,李文靖漠然问那两名死士:“府中下人,都处理干净了?”
“回老爷,一个不留。”
“很好。”
李文靖冷笑一声,语气中透着一股对生命的极度漠视,“我李家遭此大劫,这些买来的贱奴竟想趁乱逃走?”
“命如草芥,不值几文钱,杀了正好,给我李家英勇战死的死士们殉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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