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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两名衙役立刻就要上前拿人。

“官爷,好大的威风啊。”

赵阳冷哼一声,随即朝左右喝道。

“各位乡亲,各位掌柜!方才都瞧清楚了吧?是这群恶棍先来强买强卖,猪肉的价就想拿走我的鹿肉,还要抽三成孝敬!我不答应,他们就明抢!”

“我赵阳出手,只为保住这点血汗钱,何错之有?!”

赵阳话音陡转凌厉,直指王扒皮。

“可这位官爷来了,不问是非曲直开口就要下我大牢!”

“我倒要问问石盘县的王法,莫非是让地痞当街欺人却不许良民稍作反抗?”

“若是这般,那王法不要也罢!”

最后四字掷地如惊雷,轰然炸开了在场所有人积压已久的怒火!

这些商贩平日里被王三麻子和王扒皮联手欺压,敲骨吸髓强买强卖已是家常便饭。

他们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不敢!

今日这年轻人不仅打了恶霸,更吼出了他们藏在心底的血泪话!

人群之中轰然沸腾。

“说得好!王三麻子收黑钱不是一天两天了!”

“上回我家猪肉被他的人白抢了好几斤,屁都不敢放!”

“王管事哪次不是睁眼瞎装作没看见,都是一丘之貉!”

“凭啥只许他们打人,我们反抗就犯法?天底下哪有这道理!”

无数的斥责抱怨声,险些将王扒皮等人淹没。

面对群情激奋的商贩们,王扒皮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万万没想到这看似乡野愣头青的小子,不仅下手狠辣嘴皮子竟也这般厉害!

寥寥几句,就把自己推到所有商贩的对立面。

“胡……胡说八道!”

王扒皮气急败坏又不敢犯众怒,只能色厉内荏辩解,“就算他们有过错也自有官府裁断,岂容你滥用私刑伤人性命?你这才是藐视王法!”

“藐视王法?”

赵阳嘴角噙着冷笑,毫不客气怼了回去。

“王管事,念你顶着官帽,我才在这儿跟你讲理,别给脸不要脸。”

“真要把事儿捅破,我生意不做了这就去县太爷门前击鼓鸣冤。”

“到时候我倒要跟青天大老爷好好唠唠,你跟王三麻子每月在这肉市如何分账,谁牵的线,谁拿的大头,还有那本小账……”

王扒皮如遭雷击面无人色,额头不禁冒出豆大冷汗。

他……他怎么知道?

其实赵阳哪里真知道,不过是凭着张叔的隐晦提示和前世经验揣测顺势一诈!

但王扒皮哪里敢赌?

这要真捅到那以清廉著称的县令跟前,轻则丢官重则抄家下狱!

王扒皮脸上凶厉全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误会,真是天大的误会!”

“小兄弟,咱们有话好说,万事好商量!”

这陡然的转变,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只见王扒皮猛地转身,狠狠一脚踹在兀自哀嚎的王三麻子身上:

“狗东西居然敢败我官声,带着你的人给老子滚!”

“再敢踏入集市半步,老子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王三麻子忍着剧痛,拽起两个半死的同伙夹着尾巴仓皇逃离。

一场风暴就此烟消云散。

人群渐散,一个穿青色长衫的中年文士缓步走到赵阳摊位前拱了拱手。

“这位壮士好身手,今日当真令吴某开了眼界。”

“在下吴桐,是城南吴记皮货铺的东家。”

见他态度磊落不似寻常商贾,赵阳也抱拳回礼。

“吴掌柜客气了!”

吴桐目光落在那张悬挂的鹿皮上,眼中闪过几分欣赏。

“壮士这鹿皮品相上佳,剥离手艺也是一流,不知能否割爱让与在下?价格定让壮士满意。”

“今日壮士虽立威,却也彻底开罪了王三麻子,此人不过台前走卒,背后另有他人,吴某恰知些他背后根底的细末,兴许对壮士日后有点用处。”

赵阳闻言心中一动,当即报了抱拳。

“吴掌柜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这儿人多眼杂,不是谈事的地方。”

吴桐这种老江湖自然是一听就懂,脸上立刻浮起笑容。

“哎呀,是我考虑不周!”

“您说得在理,不如去我铺子?就在前面不远,倒也还算清静。”

“贵宝号……太惹眼了。”赵阳轻轻摇头,顺势望了眼天色,“剩下的货能麻烦您帮忙放铺子里么?咱们换个地方,街角找一间茶馆坐下谈?”

吴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这年轻人不仅谨慎,处事还十分的周密。

吴桐当即一口答应下来,利落上前帮着赵阳收拾起剩下的肉块杂物,亲自引路将东西都放进了他的皮货铺后院。

待到东西安置妥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街角那家不起眼的茶馆。

这会正是生意冷淡时候,故而没有几个茶客。

两人在靠窗角落找了一张桌子坐定,小二很快拎上一壶粗茶。

赵阳抬手给吴桐斟满一杯,开门见山:“吴掌柜,现在清净了,您刚才提的那件事儿......”

吴桐看了赵阳一眼,端起那杯粗茶抿了一口。

“您知道今天蹦跶的王三麻子,后头站得是哪尊佛吗?”

他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怕惊动什么一般。

“愿闻其详。”

“王三麻子不过是李家的一条狗,县城最横的还得是李家。”

“李家?”赵阳眉梢微微一动。

“正是!”

吴桐目光扫向周围,确认没人这才继续开口解释。

“李家家主李万财,早年是靠私盐起家的,心狠着呢。”

“长子李天佑还算稳重,打理李家明面上的正经生意,麻烦的是他那次子,李天赐!”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祸害,王三麻子就是他手底下的疯狗,专干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这些年来,县里但凡有点起色的山货、皮货铺子,不是被李家连骨带皮生吞了,就是被李天赐那帮人使尽下作手段整到家破人亡!”

“李家不许你在这行当喘气,你就真活不过一个天亮!”

说到这里,吴桐脸上泛起一抹苦涩笑容。

“不瞒赵兄,我这吴记皮货铺是家父祖上传下的,凭着手艺和百年信誉也曾是石盘县头一份,可三年前李天赐插足这行日子就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