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鸦”的残骸在码头边缘熊熊燃烧，黑烟滚滚，映照着每个人惊疑不定的面孔。那冰冷电子音留下的最后话语——“主人会亲自来取”——如同恶毒的诅咒，萦绕在空气中，带来一种远比炮火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陈默在苏瞳的搀扶下，艰难地站着，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左臂骨折处传来钻心的疼，强行吸收和爆发“寿棺”能量的后遗症也开始显现，体内如同有无数冰针在乱窜。但他依旧死死盯着那燃烧的残骸，眼神锐利如刀。
“主人？”他重复着这个词，目光转向脸色苍白如纸的枢机，“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枢机仿佛被这个词烫了一下，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颤。他深吸一口气，推了推有些歪斜的金丝眼镜，试图恢复往日的冷峻，但眼底深处的恐惧却难以完全掩饰。
“一个…本该早已湮灭在历史尘埃里的名字。”枢机的声音干涩沙哑，“一个‘福寿计划’最早期的、也是最疯狂的缔造者和主导者之一。我们都以为他早就死了…死在了他自己引发的实验室灾难里…”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压下内心的震撼：“如果他真的还活着…并且暗中掌控着‘清道夫’…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只有他，才会如此偏执、如此不计后果地追求所谓的‘永生’，甚至将整个计划扭曲成如今这副模样…也只有他，才有能力让‘清道夫’如此高效而冷酷。”
“他叫什么？”苏瞳追问，她的手已经按在了录音笔上。
枢机却摇了摇头：“名字没有意义。他在总部内部的代号是…‘收藏家’。”他说出这个词时，语气带着明显的忌惮，“因为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那些具有特殊特质的生命体或遗珍，用于他的各种…实验。”
收藏家！陈默瞬间想起“夜鸦”残骸里传出的那句“蓝泪适应性超乎预估”…自己和自己身上的遗珍，显然已经被这位“收藏家”盯上，列入了他的“收藏”清单！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所以，”陈默冷笑，打破沉重的气氛，“总部所谓的‘禁忌项目’，其实一直在某人的操控下秘密进行？而你们对此一无所知？还是说…默许？”
这话如同尖针，狠狠刺破了枢机试图维持的体面。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遗珍会…并非铁板一块。内部派系林立，利益纠缠。‘收藏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即便在他‘死后’，依然有人继承他的遗志，隐藏在暗处。总部这些年并非没有察觉异常，但每次调查都阻力重重，最终不了了之…”
他看向陈默，眼神复杂：“直到锈城事件爆发，‘寿棺’和‘夜鸦’出现…这一切才被再次摆到台面上。而我，很可能已经打草惊蛇了。”他这话隐隐有将陈默和苏瞳拉入同一阵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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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瞳立刻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特使的意思是？”
“合作。”枢机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单凭我们任何一方，都无法应对‘收藏家’和他掌控的‘清道夫’。你们需要总部的资源和情报，而我…需要你们在锈城的‘地利’以及…”他目光扫过陈默，“…应对这些诡异遗珍的‘特殊能力’。”
这是一个脆弱的、基于共同威胁而形成的同盟提议。
陈默和苏瞳对视一眼。他们当然不信枢机，但眼下，“收藏家”和“清道夫”是更直接、更致命的威胁。与枢机合作，互相利用，是目前最现实的选择。
“合作可以。”陈默开口，“但我们需要知道一切。关于‘收藏家’，关于‘福寿计划’的所有已知信息，特别是…他可能藏在哪里。”
“我会将最高权限的情报与你们共享。”枢机承诺道，随即话锋一转，“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立刻处理现场！‘夜鸦’坠毁动静太大，很快会引来更多关注。我们必须在其核心数据库自毁前，尽可能提取信息！”
他立刻指挥手下技术人员，冒着风险靠近燃烧的残骸，试图进行数据抢救。
陈默则在苏瞳的搀扶下，走到一旁稍作休息。他忍着剧痛，再次拿出那半块蓝泪碎片。碎片温热，似乎因为吸收了“寿棺”能量而满足了许多。
他集中起恢复了一些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注入碎片，尝试与它沟通，希望能获得更多关于“收藏家”或“清道夫”的线索。
这一次，【感知】变得清晰了不少！碎片反馈回的不再是模糊的情绪，而是一些破碎的画面和声音片段：
画面一：一座终年笼罩在暴风雪中的灰色山脉，山巅有一座极具现代感的金属建筑轮廓。
画面二：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正在翻阅一本古老的、皮革封面的笔记，笔记一角印着一个熟悉的黑漩涡标志，但漩涡中心，似乎还有一个极小的、类似眼睛的图案。
声音片段：一个温和却让人不寒而栗的男性声音：“…完美的容器…需要最特殊的灵魂来填满…”
这些片段一闪而逝，却信息量巨大！
山脉？基地？笔记？眼睛图案？温和的男声？（很可能就是“收藏家”！
陈默猛地睁开眼，看向正在忙碌指挥的枢机，突然问道：“总部数据库里，有没有关于喜马拉雅山脉，或者类似极寒高山区域的异常能量据点记录？”
枢机闻言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你怎么知道？！总部最高机密档案里，确实有一个代号‘冰冠’的疑似前净世基地，位于喀喇昆仑山脉深处！但因为环境极端和能量干扰严重，一直无法确认和深入调查！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之前那个负责数据抢救的技术员就满脸狂喜地抱着一台烧焦了一半的便携式服务器跑了过来：“特使！提取到部分核心数据！虽然损坏严重，但我们恢复了一条最近的指令日志！”
“内容！”枢机急问。
“指令是…是最高优先级的转移命令！”技术员声音发颤，“命令‘清道夫’各部，将‘福寿计划’核心样本和资料，紧急向…‘海渊堡垒’集结！”
海渊堡垒？！
陈默瞳孔骤缩！这个名字…和他之前从蓝泪碎片中得到的那个海底坐标瞬间重合！
原来那不是慕离给的线索，而是“收藏家”的巢穴位置？！蓝泪碎片早就感应到了？！
“坐标！有没有坐标？！”枢机大吼。
“有！东经███，北纬███！”技术员报出的坐标，与陈默之前得到的完全一致！
所有人都愣住了。
危机并未结束，反而指向了更深、更黑暗的远方。那个隐藏在深海之中的“海渊堡垒”，无疑是“收藏家”的一个重要据点，甚至可能是大本营！
枢机面色凝重至极，他看向陈默和苏瞳，沉声道：“看来，我们的合作，要从一次深海探险开始了。”
而陈默则默默握紧了蓝泪碎片。碎片微微发热，似乎对“海渊堡垒”这个名字，既有强烈的排斥，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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