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问:“大、大人……这百念阁阁主……是您的朋友?”
林昭咧嘴一笑,摆摆手说:“朋友?算不上。硬要说的话……互相算计,互相利用的关系吧。”
“他之前算计我也不止一回了,这次我算计他一把,也不过分。反正他要是介意……那就介意呗。”
她耸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反正我本来也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正人君子,贱人一个,不怕他生气。”
“再说了,他想要的东西还在我这儿,总不能真看着我被打得魂飞魄散,那他的投资可就打水漂了。”
老婆婆:“……”这位大人的行事风格,还真是……别具一格。
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去地府报信路途遥远且关卡重重,能否成功难说。
而这鬼市听起来虽然危险,但若真如大人所说,那百念阁阁主有所图谋,或许真的是一线生机。
“老身明白了!”老婆婆不再犹豫,重重点头,她转向鬼群中一个身材瘦小,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少年鬼灵。
“阿竹,你听见大人说的话了?你身子最轻,藏匿的功夫最好,这消息务必带到鬼市百念阁!万事小心。”
那名叫阿竹的少年鬼灵用力点头,身影一晃,竟如同青烟般融入墙壁的阴影之中,眨眼便消失不见,速度快得连林昭都没看清他是怎么走的。
派出了求援的信使,林昭心下稍安,但看着眼前这一百多号眼巴巴望着她的鬼灵,压力再次袭来。
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那个心思难测的百念阁阁主身上,自救的步伐还得继续。
“婆婆,联络其他楼同伴的事情也不能耽搁,我们要尽快把大家聚集起来,就算力量有差距,也要做好准备。”
“万一……万一援军来得晚,或者不来,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老身明白!”老婆婆重重点头,立刻转身去安排联络其他楼的鬼灵,以及组织人手准备制造混乱。
不过半个时辰,破败的灰黑大楼便已被密密麻麻的鬼影所充斥。
从一楼大厅到上层的走廊,甚至断裂的楼梯拐角,都挤满了面色惶惑却又带着一丝决绝的鬼灵。
阴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各种细微的啜泣低语和不安的骚动交织在一起,让林昭看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强压下心头的不适,站到一处稍微高点的废墟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传遍全场。
“诸位!请听我一言!”
听到林昭的话嘈杂声稍稍平息,所有鬼魂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我知道大家害怕!我也怕。外面的怨鬼打手确实比我们单个要强,但我们现在有了人数,就不能再是一盘散沙”
林昭的开门见山,反而让鬼魂们觉得真实安心了一点。“现在,听我安排,所有自觉魂体还算凝实,感觉自己比旁边鬼稍微能打一点的,站到左边!”
“感觉自己魂体虚弱,没什么力气的,站到右边,快!”
鬼魂们面面相觑,一阵混乱的移动后,大致分成了两拨。
左边大约一百来个,魂体明显比右边的凝实些许,眼神也更有力些。
右边的则显得孱弱许多,魂体淡薄,甚至有些飘忽不定。
“好!”林昭点头,语速飞快,“左边的,三人一组自行组合!每组必须带两个右边。”
“记住,你们是一个整体,不要单打独斗,你们的任务不是打败怨鬼,是缠住他们,骚扰他们,用一切办法拖住他们。”
“扔东西,尖叫,扑上去抱腿……怎么让它们心烦意乱怎么来,明白吗?”
“明白!”左边的鬼灵们纷纷点头,虽然依旧恐惧,但有了明确的指令和分工,慌乱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
他们迅速拉上右边的鬼灵,开始低声商量起来。
“至于我,”林昭掂了掂手里的判官令,眼中闪过一丝狠劲,“我会想办法把那老狐狸和他身边最强的几个引开,尽量给你们减轻压力。”
“记住,我们的目的不是硬拼,是制造混乱,是拖延时间,等待援军!”
就在林昭刚刚分配完任务,鬼群们还在磨合组队之际。
一个负责在外围望风的鬼灵如同被烫到一般,惊慌失措地飘了进来,声音都变了调:
“大人,不好了!顾……顾鹏他们来了!好…好多怨鬼,就在离咱们这儿不到二百米的地方,正朝着这边搜过来。”
此言一出,刚刚稳定些许的鬼群瞬间又骚动起来。
林昭心头也是一紧,但她知道此刻自己绝不能乱。她猛地站直身体,声音拔高,强行压住现场的混乱:
“都别慌,按刚才分好的组,找地方隐藏起来!听我信号再动手,记住,拖住它们就是胜利,援兵一定会来。”
她的话像是一针强心剂,让慌乱的鬼灵们找到了主心骨。
纷纷依言寻找掩体,或是融入阴影之中,原本拥挤的大厅很快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林昭深吸一口气,握紧判官令,闪身来到楼门附近一处断裂的墙体后,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只见顾鹏在一群煞气腾腾的怨鬼打手簇拥下,正慢悠悠地朝着这边走来。
他头上的黑气似乎淡了些,但脸色更加阴沉,眼神如同毒蛇般扫视着周围的断壁残垣。
他儿子顾公子跟在一旁,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和残忍的兴奋。
“……那贱人肯定就躲在这片废墟里!给我仔细搜!一寸地方都别放过!”顾鹏阴冷的声音传来,“抓到她,我要亲手把她撕成碎片!”
“是!”怨鬼打手们齐声应道,声音嘶哑吼极为难听。
看着顾鹏那一行人仗着等级高而趾高气扬、赶尽杀绝的不要脸模样,林昭气得牙痒痒。
她突然很想变成一只章鱼,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同时扇八个人了,左右开弓都不够解气。
但现在,她只能憋着这口气,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把这群该死的家伙引入陷阱,并尽可能地将他们分散开,纷争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