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所长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个扒窃案还没解决，现在又冒出来个疑似绑架案？
还是个有几十万粉丝的网红主播？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
今天是怎么了？
捅了老街菜市场的贼窝吗？
先是市局的便衣行动，然后是丢光家当的游客报警，现在又来一个网红失联！
所有的警情，无一例外，全部指向同一个地点！
再来几次，他这个所长怕不是得亲自带队去菜市场门口摆摊了！
“还愣着干什么！”所长对着话筒咆哮。
“通知治安队！立刻再派两个小组过去！封锁现场，寻找当事人！快！”
……
老街菜市场，人群的喧嚣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奉命前来撑场子的几个便衣辅警，此刻正混在人群外围，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大写的懵逼。
一名年轻的辅警凑到队长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困惑。
“队长，咱们不是来策应代号王五同志，保护他安全的吗？”
辅警队长眼角抽搐了一下，目光死死锁定在包子摊的方向。
“可我怎么瞅着，他比咱们更需要支援啊？”年轻辅警挠了挠头。
“他这是被食客给包围了？”
没错，包围。
徐问的包子早就卖完了，蒸笼都见了底，可那群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食客，却像焊在了地上一样，死活不让他走。
“老板！不能走啊！我开了两个小时车过来的，一口没吃上，你让我怎么回去给我老婆孩子交代！”
“就是！我特意请了年假来的！你现在走了，我这假不是白请了？”
“我不管我不管！今天吃不上你的包子，我就睡你摊位上了！”
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此刻全没了平时的体面。
一个个撒泼打滚，哀嚎遍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型讨薪现场。
不远处的墙角，始作俑者唐川正蹲在地上，脑袋埋在臂弯里，只敢透过缝隙偷偷观察着这混乱的一幕。
他肠子都悔青了。
谁能想到，自己一个无心的推荐，竟然能引发这么大的骚乱。
他现在要是敢露面，怕不是要被这群饿疯了的食客给生吞活剥了。
面对此情此景，徐问一个头两个大。
他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转头，目光投向了人群中一直默默守护着摊位的安泰山。
“大爷，麻烦您个事儿。”
安泰山眼睛一亮。
“把家里案板上剩下的一盆面团和一盆馅料拿过来。”
那是他原本留着自己晚上吃的。
“好嘞！”安泰山二话不说，拨开人群，健步如飞地去了。
徐问清了清嗓子，对着骚动的人群扬声道。
“各位！静一静！今天实在没准备，只剩最后一点材料了，我现场给大家包，能包多少算多少，先到先得！”
话音刚落，人群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很快，安泰山提着东西回来了。
徐问深吸一口气，洗了洗手，气沉丹田。
下一秒，一场堪称艺术表演的绝活，在小小的案板上拉开了序幕。
只见他左手托着面皮，右手食指与拇指上下翻飞，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提、拉、折、捏……
面皮边缘在他的指尖下，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迅速绽放出一圈均匀而细密的褶子。
十八道褶，不多不少，每一道的间距都像是用卡尺量过一般，分毫不差。
收口处轻轻一捏，一个圆润饱满的包子便稳稳地落在案板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韵律感和美感。
“哇——！”
“我的天！这是手吗？这是缝纫机吧！”
“太漂亮了！这包子，简直是艺术品！”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叹。
站在一旁的老饕，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下意识地就想去掏手机，想把这神乎其技的一幕拍下来。
可手伸进口袋，却只摸到了一片冰凉。
心，又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他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精美绝伦的包子在徐问手下诞生，心里除了惊叹，更多的是可惜。
太可惜了！
这么精彩的画面，要是能直播出去，他直播间的人气绝对能再翻一倍！
徐问手速极快，不过几分钟，盆里的面和馅就见了底。
“好了，最后一笼！”他将包子整齐地码进蒸笼，盖上盖子。
“大火十五分钟，各位稍等。”
他擦了擦手，对着翘首以盼的众人补充了一句。
“提醒一下，这些都是早上剩下的边角料，口味可能没那么好。想吃真正新鲜出炉的，明天一早，老地方，十字路口，不见不散。”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第二波治安民警，荷枪实弹，面容严肃地抵达了现场。
菜市场阴暗的角落里，几个正在分拣战利品的身影同时抬起了头。
他们看到了警察，看到了那闪烁的警灯。
然而，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
他们甚至连手上的动作都没有停下，只是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勾起带着嘲讽的冷笑。
慌？
在这里，警察才是最该慌的那个。
整个老街菜市场，早已被他们经营成了一个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
偷窃，转运，销赃……
一条龙的黑色产业链，在这里运转得比世界上任何一家工厂的流水线都要高效。
从失主身上到手的赃物，不出五分钟，就会出现在几百米外的销赃点，变成一沓沓崭新的钞票。
片刻，第三波警灯响起。
这一次，来的不是零散的巡警，也不是略显稚嫩的辅警。
车门被推开，下来的是一群人。
他们步伐沉稳，身上那股子从无数次出现场磨砺出的肃杀之气。
菜市场角落里，那几个还在嘲笑警察的扒手，嘴角的冷笑僵住了。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疑不定。
“不对劲……这帮人……”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喉结滚动了一下。
“是市局的？”
没人回答，但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默默将分拣到一半的赃物往身后藏了藏，整个人矮下半截，企图融入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