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魔头那充满了压迫感的声音，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神魂之上！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蕴含着一种能动摇道心的诡异法则，直指本源！
没有回答。
立刻紧守心神！
庞大的神魂之力，在识海之中，瞬间凝聚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闪烁着银色光辉的屏障！识海之内，那枚漆黑的剑丸，更是嗡然剧震，垂下一道道冰冷的寂灭剑意，将神魂本源，层层护住！
很清楚，在这种级别的存在面前，任何一丝心神上的动摇，都会让自己，沦为对方的傀儡！
“呵呵，有意思的防备。”
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赏，再次响起。那声音仿佛穿透了万古的孤寂，带着一丝玩味，如同猫在审视一只，颇为有趣的蝼蚁。
“看来，苍渊那个伪君子，倒是教出了一个不错的弟子。道心之坚韧，远超汝这孱弱的修为。”
“不过，汝以为，凭汝这刚刚才踏入炼气期大圆满的修为，挡得住吾的，‘搜魂魔念’吗？”
话音刚落！
一股比之前恐怖百倍的精神冲击，轰然降临！
识海之中，瞬间天翻地覆！
不再是单纯的负面情绪，而是具象化为，凌曦一生之中，最恐惧，也最脆弱的，两个幻象！
第一个幻象。
烟霞镇，那间破败的茅屋。
地痞钱三，正狞笑着，一脚，踩在弟弟凌明那瘦弱的胸膛之上！
“小畜生！让你护着！老子今天就当着你姐姐的面，先废了你！”
“不要！”
幻象之中，另一个“自己”，正无力地，被两名大汉死死按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出绝望的嘶吼！
这，是凡躯记忆之中，最深的恐惧！
那股黑色的魔潮，瞬间找到了突破口！疯狂地，冲击着那道银色的神魂屏障！
“噗！”
现实之中，盘膝而坐的凌曦，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道心，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
幻象，再次变换。
昆仑墟之巅。
万年不败的，灼灼桃花树下。
那个，曾是自己全世界的男人，墨尘，正温柔地，从背后，拥着自己。
他的手中，握着那支，由自己本命神元凝结而成的，桃花发簪。
“曦儿，”他的声音，在耳边，低沉而又充满了蛊惑，“累了吗？睡吧。睡着了，就再也不会，痛苦了。”
随即，那支本该是“此簪不毁，我心不灭”的信物，被他，用最温柔的动作，缓缓地，刺入了“自己”的后心。
这，是神魂记忆之中，最深的，背叛！
爱，与恨。
两种最极端的情绪，在这一刻，被魔念，同时引爆！
“咔嚓”
那道坚不可摧的神魂屏障之上，终于，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魔头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顺着那道裂痕，钻了进来。
“放弃吧，小家伙。”
“看看汝自己的神魂，早已被‘他’，亲手种下了最恶毒的种子。”
“汝与吾，本就是同类。”
“汝恨他吗？恨那个将汝从云端推入深渊的男人吗？”
“告诉吾，汝的恨意。将那份恨意，释放出来！让它，成为汝的力量！”
“吾，可以赐予汝，向他复仇的无上力量！让汝，亲手，将那九重天阙，彻底撕碎！”
然而，他算错了一点。
凌曦的道心，早已在诛仙台上，被最极致的背叛，锤炼得万劫不磨。
她的恨，是她自己的。
是支撑她从死亡深渊爬回来的，唯一支柱。
轮不到任何人，来利用，来玷污。
“吾之事，与汝无关。”
神魂之中，发出一声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意志！
识海中的那枚漆黑剑丸，嗡然剧震！
一股，同样充满了寂灭与杀伐之意的《戮神诀》剑意，轰然爆发！
那道剑意，化作一道灰色的闪电，竟主动地，迎着那片黑色的魔潮，逆流而上！
硬生生地，将那股侵入识海的魔念，斩断了一丝！
“嗯？！”
上古魔头第一次，发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惊咦之声！
“《戮神诀》？！”
“苍淵那个老匹夫，竟然将这套，连神明都为之忌惮的禁忌神诀，传给了汝？！他疯了不成！”
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不解，甚至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
似乎是为了验证什么，也或许是被凌曦的抵抗彻底激怒。
那上古魔头不再试探。
“既然汝不愿说，那吾，便自己来看！”
罪渊之中，那双被金色锁链镇压的魔瞳，猛地睁大！
一股庞大的、不容抗拒的魔念，化作亿万条漆黑的触手，瞬间突破了所有的防御，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强行侵入了记忆的深处！
但魔头要看的，并非今生这短暂卑微的记忆。
而是，那段被尘封在神魂最深处、连自己都再也不愿去触碰的，关于“诛仙台”的记忆！
神魂，被迫再一次，回到了那个，让自己痛不欲生的，最后的场景。
然而，这一次，视角却不再是自己。
而是，那个被视为“敌人”的，上古魔头！
在魔头的记忆视角中，“看”到了一个，被当时那颗充满了绝望与恨意的内心，完全忽略的，致命的细节。
……
诛仙台上。
罡风凛冽。
众神肃立。
当师尊苍淵那只冰冷的手，按上眉心，说出那句“汝已是弃子”之时。
在场的所有神明，都没有注意到。
苍淵那只，藏于宽大玄袖之中的、不为人知的左手。
正死死地，攥着一枚，早已出现了无数裂痕的，古朴的玉佩。
那玉佩，并非凡物。
而是，他的本命魂玉。是与他神魂相连，一旦破碎，便会让他道基受损，修为倒退的，本命之物！
魂玉之上，裂痕遍布，仿佛下一瞬，就会彻底碎裂。他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早已变得惨白。
而他的口中。
正用一种，只有至高神明才能听见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滔天杀意的神魂之音。
无声地。
对着虚空，说出了另外一句。
一句，凌曦从未听过的话。
一句，足以颠覆所有认知的，话。
“昊天！”
“这，便是汝想要的‘答案’！”
“吾以道心起誓，若曦儿有半分差池……”
“吾必将汝这九重天阙，化为炼狱！”
……
记忆，到此为止。
那股庞大的魔念，缓缓退去。
罪渊之中，那上古魔头，竟发出了几声，意义不明的，低沉笑声。
“有趣……真是有趣……”
“昊天那个老东西，竟然还在算计他……”
“难怪……难怪苍渊会留下这一手……”
而凌曦，则怔在原地。
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昊天？
那个，一直与师尊明争暗斗、同为天界至高存在的，“昊天神君”？
师尊当年的所作所为，竟然，与他有关？
难道不是一场，简单的“始乱终弃”。
是一场，在另一位至高神君的逼迫之下，所做出的，痛苦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