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答案？”
神魂，在这一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风暴。
魔头那句话中所蕴含的巨大信息量，如同两座神山，狠狠地撞击着那颗早已坚如磐石的道心，撞出了，第一道裂痕。
一直以为，诛仙台之事，是师尊因自己神力耗尽、又沾染魔气，而做出的冷酷“舍弃”。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始乱终弃”。
可现在，这个被囚禁了万载的上古魔头，却用一种最不可能的方式，告诉自己，这一切的背后，竟然还站着另一位至高神君的影子？
什么“答案”？
昊天神君，究竟想要从师尊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而这个“答案”，又为何需要用自己这个最心爱的弟子，去献祭？
“很惊讶，是吗？”
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洞穿人心的嘲弄，再次响起，打断了思绪。
“汝以为的‘背叛’，不过是那两个高坐于九天之上的伪君子，下的一盘棋罢了。而汝，连同吾，都不过是他们棋盘之上，一枚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棋子。”
没有理会这蛊惑。
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那双冰冷的眸子，第一次，真正地，开始审视眼前这个，上古魔头。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呵呵……”
魔头发出了一阵低沉的、仿佛胸腔都在共鸣的笑声。“因为，吾在汝身上，看到了一个有趣的可能性。”
“一个，能让吾，挣脱这该死的牢笼的，可能性。”
“小女娃，汝以为，苍渊为何要将《戮神诀》传给汝？”
心，猛地一跳。
“汝以为，他又为何，要在明知汝神魂之中，藏着吾之‘魔种’的情况下，依旧狠心将汝推下凡尘？”
魔头的声音，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如同恶魔的低语。
“因为，汝，连同汝神魂之中的那颗‘灭世魔种’，以及汝所修行的《戮神诀》……”
“……三者合一，便是开启这座‘神魔囚笼’的，唯一的，‘钥匙’！”
“钥匙？！”
瞳孔，骤然收缩。
“不错！”
魔头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无法抑制的激动！
“苍渊那个伪君子，他看似将汝舍弃，实则，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他不敢亲自来破开这封印，因为那会让他背上‘释放魔头’的万古骂名，受到天道的反噬！”
“所以，他选中了汝！”
“他将能与吾之本源产生共鸣的《戮神诀》，传给汝！再借昊天之手，将汝逼入绝境，打落凡尘，让汝带着那颗‘魔种’，在凡间挣扎、成长！”
“他在等！等一个，汝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重新回到这里，回到吾的面前，用汝这把独一无二的‘钥匙’，在不经意间，打开这座囚笼的机会！”
“届时，吾脱困而出，三界大乱。而他，则可以再次扮演那个‘救世主’的角色，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汝这个‘被魔种侵蚀的逆徒’身上！他不仅能除掉昊天这个心腹大患，更能借‘平定魔乱’之功，获得无上功德，去冲击那个传说中的、至高无上的，神帝之位！”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一番话，如同九天惊雷，在识海之中，轰然炸响！
整个神魂，都在剧烈地颤抖！
一直以为的“苦衷”，在魔头的描述下，竟变成了一场，更加冷酷、更加残忍、也更加宏大的，阴谋！
不是被舍弃的棋子。
而是从一开始，就被精心打造的，用来开启末日之门的，钥匙！
“不……不可能……”
道心，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动摇。
“不可能？”魔头嘲弄地笑道，“那汝体内的那颗‘魔种’，又是从何而来？汝真的以为，凭当年魔尊那已是强弩之末的力量，能瞒过苍淵，将本源魔种，打入汝的神魂吗？”
“告诉汝吧，小家伙。”
“那颗‘魔种’，从一开始，就是苍淵，亲手，放入汝神魂之中的！”
“轰——！！！！！”
识海，彻底崩塌！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还只是猜测。
那么这一句话，便如同最锋利的尖刀，将心中那最后一丝对师尊的侥幸，彻底，刺得粉碎！
“为什么？”
失神地，喃喃自语。
“为什么？”魔头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恨意与悲凉，“因为，他需要一把，能打开‘神格’的钥匙啊……”
“神格？”
“没错。当年，吾并非败于他手。而是吾在冲击‘神帝’之境，即将凝聚完整‘神格’的最后关头，遭到了他和昊天那两个卑鄙小人的联手偷袭！”
“吾之‘神格’，也因此一分为二。一半，化作了这颗‘灭世魔种’，被他封入汝的体内。而另一半，则与吾的真身，一同被镇压在罪渊之下！”
“他将汝当做‘容器’，温养那半块‘神格’万年！如今，时机已到。他便导演了这场戏，让汝带着这半块‘神格’，来到吾的面前，引诱吾出手，好让他能坐收渔利，将吾与汝，连同那完整的‘神格’，一网打尽！”
“这，就是诛仙台上，所有的，真相！”
真相，血淋淋地，摆在了面前。
没有苦衷。
没有守护。
只有一场，彻头彻尾的，利用。
一场，从诞生之初，就已经开始的，惊天骗局。
静静地，站着。
许久，许久。
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因震惊而略显涣散的眼眸，重新，凝聚。
只是，那眼眸的深处，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迷茫与痛苦。
只剩下了一片，比这罪渊，更深，更暗，更冰冷的，虚无。
她看着眼前那个还在喋喋不休的上古魔头。
平静地，开口。
“说完了吗？”
魔头一愣。
“说完了，”
缓缓地，将那枚温养于识海的、融合了龙魂源血的漆黑剑丸，召唤了出来。
“那就，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