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却蕴含着一股，比这罪渊魔气，更冰冷，更纯粹的，杀意。
那枚，融合了龙魂源血的漆黑剑丸，静静地，悬浮于身前。剑身之上，暗金色的龙鳞纹路，如同呼吸般，缓缓明灭。一股，既充满了寂灭杀意、又带着一丝上古龙威的恐怖气息，将凌曦牢牢护住。
上古魔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搞得一愣。
那模糊的黑影之中，传出一丝，真正的错愕。
“小女娃，汝这是何意？”那沙哑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不解，“吾将所有的真相都已告知于汝，汝不去恨苍渊那个伪君子，反而想对吾出手？”
“真相？”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弄的弧度。
“你说的，就一定是真相吗？”
“一个被囚禁了万载，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阶下之囚。一个只会用言语，试图挑拨、蛊惑吾之心智的失败者。”
“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师尊是骗局。
难道你，就不是另一个，更险恶的骗局吗？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相信的。
只有自己。
和，手中的剑！
“汝！”
上古魔头似乎被这蔑视的言语彻底激怒！整个罪渊的魔气，都随之疯狂翻涌起来！那片漆黑的深渊，如同沸腾的海洋，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知好歹的东西！既然汝一心求死，那吾便成全汝！正好，将汝神魂中的那半块‘神格’抽出来，与吾融合，也省了苍渊一番手脚！”
“轰！”
镇压在他身上的数十根金色锁链，在这一刻，竟被他硬生生挣得绷直！锁链之上，无数神文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一股纯粹的、远超凌曦想象的、几乎要将这方天地都彻底冻结的恐怖魔念，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朝着神魂，轰然压下！
然而，就在那股魔念即将触及的瞬间。
凌曦，笑了。
那笑容，冰冷，决绝，且带着一丝，让上古魔头都感到一丝心悸的，疯狂。
没有选择防御。
做出了一个，连魔头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主动地，彻底地，放开了对自己体内那颗“灭世魔种”的压制！
“嗡——！”
沉寂的魔种，如同嗅到了君王的召唤，瞬间与那股来自外界的恐怖魔念，产生了最强烈的共鸣！
一股同样精纯、同样古老、甚至带着一丝同源气息的黑色魔气，自凌曦的体内，轰然爆发！
两股同源的魔气，在半空之中，并未发生想象中的冲撞！反而如同久别重逢的亲人，瞬间融合在了一起！
识海，在这一刻，彻底被那股融合后的、更加庞大的上古魔气所占据！
“哈哈哈！愚蠢！愚蠢至极！”
魔头的狂笑声，在识海中疯狂回荡。
“汝竟敢主动引狼入室！现在，汝的身体，汝的神魂，汝的一切，都将是吾的了！”
庞大的魔念，携着那股融合后的力量，再无阻碍，朝着那如同孤舟般的神魂核心，狠狠地，吞噬而来！
然而，就在那魔念即将得手的瞬间。
一直“引颈就戮”的凌曦，那双早已被墨色覆盖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冰冷的、计划得逞的精光。
“等的就是现在。”
神魂之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却又足以震慑万古的意志！
“《戮神诀》！”
“寂灭！”
没有用剑丸。
竟是以自己那早已与《戮神诀》剑意融为一体的、庞大的神魂，为剑！
以那股刚刚才涌入识海的、与自己“同源”的庞大魔气，为剑气！
狠狠地，朝着那股毫无防备的、正处于“融合”状态的、上古魔头的核心魔念，斩了下去！
这是一场豪赌！
一场，用自己神魂做赌注的、最疯狂的豪赌！
赌的，就是对方在看到“同源魔种”后，会放松警惕，会选择“融合吞噬”，而不是“摧毁”！
更是对方被囚禁万载，神魂早已不如巅峰，绝对想不到，一个区区凡人，竟敢反向算计他！
“汝——！！！”
一声充满了不敢置信与滔天愤怒的咆哮，从那魔念的核心深处，轰然爆发！
上当了！
但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太晚了！
那道由神魂所化的“寂灭”之剑，携着那股与他同源的魔气，已经毫无阻碍地，斩在了他那虚弱的魔念本源之上！
“噗——！”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牛油。
那股庞大的、不可一世的上古魔念，竟被这一剑，硬生生地，从中斩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裂痕！
“啊——！！！”
一声凄厉到极点、充满了无尽痛苦的惨叫，响彻了整个罪渊！
被镇压在石碑之下的那个模糊黑影，疯狂地颤抖、挣扎！捆缚在他身上的金色锁链，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将他死死地压制回去！
而凌曦，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神魂，在发出那超越了自身极限的一剑之后，也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量，变得透明、黯淡，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七窍之中，再次流出了殷红的血液。
但，赢了。
她看着那个在锁链之下疯狂咆哮、气息萎靡了一大截的上古魔头，那双重新恢复清明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现在，”
声音，在自己的识海中，缓缓响起。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罪渊之中，咆哮声，缓缓平息。
许久，许久。
那道沙哑的、充满了无尽的虚弱与不甘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汝究竟是谁？”
“凌曦。”
“不，汝不是。”魔头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戮神诀》，同源的魔种，还有这股，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所有棋手都掀下棋盘的疯狂意志……汝，是‘他’选中的人。”
“他？”
“一个，比苍渊，比昊天，甚至比吾，都更古老，也更恐怖的存在。”魔头的声音，变得无比复杂。“小女娃，吾可以告诉汝，关于苍渊和昊天的一切。甚至，可以帮汝，彻底融合这半块‘神格’。”
“但，吾有一个条件。”他那双重新变得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凌曦。“待汝将来，重归九天，拥有与那两个伪君子一战之力时，汝必须，回到这里。”
“用汝手中那把真正的‘钥匙’，将吾，放出去。”
“届时，汝我联手，将这腐朽的天地，彻底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