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谢无欢指缝滴落，在逆鳞战甲表面烧出细小焦痕。战甲尚未成形，只如半凝的黑铁裹在胸前，鳞片边缘泛着青灰，似死龙蜕皮。他不擦，任血流至肘，坠入地裂深处。
五道光影悬于战甲内层，微弱却未散。陆红绡的残影跪坐中央，九尾虚影缠绕甲心；青璃的龙珠残火在左肩位置明灭；了尘的业火余烬盘踞右肩；夜霓裳的银簪碎片嵌入背甲；苏月婵的仙魔之力则如锁链，绕颈三匝，扣住心口逆鳞阵图残痕。
天道残魂未再现身，但战甲每震一次，五女残影便扭曲一瞬。陆红绡幻影抬手抚颈，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青璃蜷缩如初生之婴，龙角断裂处渗出虚血；了尘诵经声忽高忽低，眉心朱砂裂纹蔓延；夜霓裳银簪穿颅，唇角抽搐；苏月婵双目紧闭，仙魔之力在体内冲撞，似要破体而出。
谢无欢咬牙，将心口最后一丝逆鳞之力抽出，注入战甲核心。黑铁嗡鸣，九对龙角虚影自甲面浮起，穿破云层，直抵九霄。龙吟自地脉深处响起，万龙虚影腾跃而出，环绕战甲盘旋，却不敢近身。
他撕下残袍，以血为引，在战甲内层刻下“逆五芒星”阵纹。血线游走，五女残影齐齐一颤。阵成刹那，战甲震颤加剧，青璃残影突然睁眼，低语：“你又要我们……为你而死？”
谢无欢不答，只将掌心按在甲面，低声：“你们要她们杀我？那我先让她们……活着恨我。”
战甲骤然收缩，贴合躯干，化作一袭黑鳞重铠。铠甲未闭，背后裂开一道缝隙，正对心口。五道光影沉入其中，如被封印。
龙气暴走。
战甲表面浮现出祖龙逆鳞纹路，金光流转，却在触及谢无欢皮肤时转为漆黑。他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雾，尽数被战甲吸收。神识深处，传来低沉咆哮——祖龙残魂苏醒，欲夺其躯。
他冷笑，抬手拍向战甲心口，声音响彻荒原：“谢无欢，废物一个，连件铠甲都驾驭不了，活该被天道当狗遛！”
天地一震。
无数轻蔑之意自九洲汇聚，化作气运洪流灌入体内。战甲金纹尽转为墨色，龙鳞逆生，边缘如刀刃翻起。谢无欢仰头，任气流撕扯衣袍，战甲随呼吸起伏，仿佛活物。
“再来！”他怒吼，“骂我欺师灭祖！骂我辱尽仙佛！骂我连亲父都敢反噬！”
唾骂声起。
有修士冷笑：“此獠连生父都敢吞噬，天地不容！”
有长老怒斥：“谢家弃种，玄天宗之耻！”
有散修讥讽：“连女人的命都护不住，还妄称暴君？”
气运如潮，战甲膨胀千丈，化作横贯九洲的巨阵。龙鳞铺天盖地，每一片都映出五女残影的痛苦面容。谢无欢立于阵心，战甲随心跳搏动，独立时空悄然成型。
阵内，时间紊乱。
他看见千种结局——陆红绡为他挡下天道一击，九尾尽断，魂飞魄散；青璃将龙骨发簪插入心口，召唤星舰撞碎天门，自己化作灰烬；了尘以佛塔镇压天道残魂，头颅落地，血染轮回河；夜霓裳自碎银簪，刺穿心脉，只为替他拖延三息；苏月婵持诛仙剑刺穿自己丹田，剑尖透背而出，只为破开系统锁链。
每一幕，皆因他而死。
谢无欢冷笑，抬手撕碎眼前幻境：“你们写我必杀所爱？那我偏要她们……亲手骂死我。”
他猛然撕开战甲背后裂口，将五女残影尽数释放。光影悬浮半空，痛苦扭曲，却未消散。
“来啊！”他怒吼，声震阵壁，“我谢无欢，欺师灭祖，辱尽仙佛，连亲父都敢反噬！你们为何还不唾弃我？！”
陆红绡幻影睁眼，咬牙吐出二字：“无耻。”
青璃残影抬头，龙珠黯淡，低语：“暴君。”
了尘业火缭绕，诵经声中夹杂鬼哭：“业障。”
夜霓裳银簪微颤，冷笑：“骗子。”
苏月婵泪流满面，却一字一句，清晰如刀：“戏子。”
五声辱骂汇流，直冲战甲核心。黑铁骤亮，独立时空凝滞。一行金文浮现虚空：
“关闭核心条件：至爱之人的唾骂 亲手毁灭至爱=悖论锁死”
谢无欢瞳孔一缩。
他缓缓抬手，指尖抚过战甲心口裂痕。那里，五道光影正被缓缓抽离，化作符文融入甲身。他低头，看见苏月婵残影最后一眼——她未再怒斥，只是静静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所以……”他喃喃，“唯一破法，是让她们恨着我，活下去？”
战甲嗡鸣，龙鳞闭合，将五女残影彻底封入内层。独立时空开始收缩，外界天道残魂的低笑隐隐传来。
谢无欢立于阵心，战甲如山，黑鳞如狱。他抬手，握紧腰间逆鳞剑，剑柄沾血，滑腻难握。
他未察觉，战甲内层，青璃残影的龙珠突然微闪，一缕极细的龙气，顺着逆鳞阵图残痕，悄然渗入他心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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