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逆鳞剑柄滑下,在谢无欢掌心积成一小洼,温热黏稠。战甲内层五道光影渐暗,夜霓裳的残影几乎凝滞,银簪碎片嵌在颅骨虚影处,微微震颤,似有不甘。
他尚未察觉,心脉深处那缕青璃渗入的龙气悄然游走,撞上识海壁垒,激起一圈涟漪。战甲内层随之共振,夜霓裳的银簪突然发出一声尖啸,自行拔起,倒转而下,狠狠刺入她天灵盖。
残影猛地睁眼,瞳孔裂成六瓣,黑雾从七窍喷涌而出。她未动,任银簪贯穿神魂,嘴角却扬起一丝冷笑:“谢无欢,你当我是棋子?可这盘棋,我偏要掀了。”
话音未落,她双手合十,神魂自颅顶撕裂,一缕幽蓝本源冲天而起,撞向战甲内壁。光纹崩裂,五女残影齐齐一颤,陆红绡的九尾虚影蜷缩,青璃的龙珠骤暗,了尘的业火几近熄灭。
谢无欢猛然清醒,喉头一甜,却强行咽下。他盯着那缕蓝光,未动,只低声问:“你要什么?”
夜霓裳残影微微颤抖,这些日子以来,她看着谢无欢在这痛苦与挣扎中徘徊,那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真相,如汹涌的潮水般再也无法抑制。终于,她下定决心,要让他知晓这背后的一切。
她抬手,指向自己心口。蓝光炸开,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
画面一转,无数前世场景浮现——有帝王焚国自焚,只为被万民唾骂;有儒生当众啃食粪土,只为掠夺气运;有修士亲手剜去道心,只为逆命而行。他们皆强,皆狂,皆死于最后一刻——因系统终需宿主之死,方能吞噬魂魄,补全圣人残念。
“他本将死。”夜霓裳的声音冷如冰刃,“可他不愿归虚。于是设局,诱穿书者入世,以悖德为引,以唾骂为食,以至爱之死为祭,只为延续残念。”
谢无欢沉默,指尖抚过战甲心口裂痕。那里,五道光影正被缓缓抽离,化作符文融入甲身。他未再看幻境,只问:“你为何现在说?”
“因为我骗了你。”她笑,唇角裂开,黑血直流,“我说你是骗子,可我才是。我早知系统真相,却不说,只为看你挣扎。可这一世……我偏要真一次。”
她抬手,本源光球骤缩,化作一点蓝焰,直扑噬天鼎所在方位。
谢无欢闭眼,心脉龙气逆冲,战甲共鸣,一声龙吟撕裂长空。远方星海深处,噬天鼎震颤,鼎身浮现出逆五芒星阵纹,随即破空而回,轰然落地,鼎口朝天,黑气翻涌。
夜霓裳的本源撞入鼎中,鼎纹崩裂,血色古篆自内壁浮现——“欲闭系统,宿主必死,魂归虚无”。
谢无欢睁眼,一步步走向噬天鼎。战甲随步伐开合,心口裂痕渗出黑血,滴入鼎中,与蓝焰交融。鼎内黑气翻滚,显出最后一行字:“系统灭,则所有穿书者归于虚无——你,亦不存。”
他停步,指尖触上那行血字。鼎身微颤,仿佛在抗拒。
“你怕了?”他低笑,“怕我不再骂人,怕没人再唾弃我,怕你这千年骗局,终究一场空?”
鼎中黑气凝成一道虚影,竟是夜霓裳的模样,却无笑意,只冷冷道:“你若毁它,你将不存。你所经历的一切,你所爱之人,皆成虚妄。你连灰都不剩。”
谢无欢收回手,仰头望天。战甲上的龙鳞一片片闭合,发出金属咬合的轻响。他忽然抬手,撕开衣襟,露出心口逆鳞阵图。那里,五道光影已沉入最深处,只剩微弱波动。
“你说我演戏?”他轻声问,像是自语,又像是问鼎,问天,问那藏在金榜后的圣人,“可戏子最懂——什么时候,该谢幕。”
他抬手,掌心按上鼎口。黑气缠绕手腕,顺着经脉爬向心脉。他未挣,只低语:“夜霓裳,你骗我,我也骗你。可这一世……我谢无欢,认了。”
鼎中蓝焰骤亮,血色古篆开始崩解,化作灰烬飘散。战甲发出哀鸣,心口裂痕扩大,五道光影剧烈震颤,仿佛即将破甲而出。
谢无欢低头,看见自己指尖开始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烟。他未惊,只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摸向腰间逆鳞剑。
剑柄沾血,滑腻难握。他用力,一寸寸拔出。剑身映出他半透明的脸,眼神却依旧清明。
鼎中传来夜霓裳最后一声低语:“你若毁它,你将不存。”
谢无欢抬剑,剑尖指向天穹。战甲心口裂痕裂至极限,五道光影冲出一线,却被逆鳞阵图强行拉回。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长空:“那又如何?”
剑锋微颤,一滴血从剑尖坠落,砸在噬天鼎边缘,溅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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