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逆鳞剑尖坠下，在噬天鼎边缘溅开，如火星迸裂。谢无欢的手指已近乎透明，指尖触着鼎身的刹那，竟未留下半点痕迹。战甲心口裂痕仍在震颤，五道光影被逆鳞阵图强行镇压，却如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了尘的头颅碎片散落在地，原本黯淡无光，此刻忽而自行蠕动，一片片向中心聚拢。碎骨相撞，发出细密如诵经般的轻响，那声音不似人间所有，倒像是从轮回尽头逆流而回的梵音。
谢无欢未动，只将残手缓缓抬起，按向那堆碎骨。掌心与颅骨接触的瞬间，一股灼热直冲识海——不是痛，而是焚，仿佛有人将整条时间长河倒灌入他神魂。
画面炸开。
天空裂成蛛网，无数金色榜单自天穹坠落，如陨石砸向大地。高楼林立的都市中，人群跪伏，额头触地，口中齐声念诵：“天命所归，万民敬仰。”可他们眼中无光，皮肤下隐隐浮现金纹，像是被某种东西寄生。城市上空，一道巨大的虚影缓缓成型——正是天命金榜的终极形态，一尊由亿万气运值堆砌而成的金身法相，正吞噬整颗星球的灵机。
谢无欢在那画面中看不见自己。
他冷笑，手指更深地嵌入颅骨碎片。裂开的眉心朱砂忽然渗出黑血，投影骤转——地铁车厢内，一名青年对着空气破口大骂：“你妈的系统！老子不干了！”话音未落，四周气流猛然倒卷，手机屏幕一闪，浮现一行小字：“气运值 1”。
他瞳孔一缩。
这不是未来，是可能。
“原来……你连那边都不放过。”他低语，声音干涩如砂石摩擦，“穿书的是我，可被你吃掉的，是整个世界。”
头颅碎片在他掌下剧烈震颤，仿佛承受不住这窥天之罚。谢无欢却未收手，反而猛地撕下战甲心口一块龙鳞，边缘锋利如刀。他以鳞为笔，蘸着自己将尽的血，在投影虚空中画下逆五芒星。
星纹成形的刹那，五道残影齐齐一颤。陆红绡的妖丹碎片发出轻鸣，青璃的龙珠残光微闪，了尘的业火在颅骨深处重新燃起一丝幽蓝。
“既然要我死。”他咬牙，声音渐厉，“那就让那片天地，也学会怎么活。”
他将龙鳞狠狠拍入投影中心。血光炸开，新时间线轰然铺展——街头少年当众脱裤羞辱天命虚影，广场舞大妈用喇叭循环播放“天道是个傻子”，实验室里，研究员将“气运转化率”写进论文，标题赫然写着《论厚脸皮对量子纠缠的影响》。
画面中，金榜崩裂数处，天道法相出现裂痕。
噬天鼎突然发出哀鸣，鼎内星图剧烈扭曲，原本指向谢家祖祠的光点开始崩解，化作乱码流窜。谢无欢心头一沉——系统暴走了。
他反手一划，逆鳞剑割破手腕，血如雨洒入鼎中。黑气翻涌，乱流稍缓，却仍无法定型。战甲上的龙鳞片片剥落，心口阵图裂痕加深，五道光影几近熄灭。
“还不够。”他喃喃，“差一个坐标……一个能刺穿它心脏的点。”
了尘的头颅忽然完全重组，眉心朱砂裂成十字，一道业火自内喷出，直射鼎中星图残片。火光与乱码交织，竟在扭曲中凝出新的影像——
一片仿古建筑群，青瓦白墙，旗幡林立。戏台空荡，道具散落，一辆剧组的房车停在角落，车身上印着“玄天影视城”字样。星图边缘，缓缓浮现一行血字：**起点即终点**。
谢无欢呼吸一滞。
那是他死前最后一场戏的拍摄地。
也是他穿越的起点。
他盯着那画面，忽然低笑出声，笑声越扯越大，近乎癫狂。战甲随笑声震颤，心口裂痕蔓延至肩胛，一片龙鳞“咔”地脱落，砸在地上碎成粉末。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等我回来？”他盯着星图，一字一顿，“等我亲手，把这场戏演完？”
他抬手，将逆鳞剑横在身前。剑身映出他半透明的脸，眼底却燃起金芒——那是天命逆袭系统被极致羞辱时才会浮现的征兆。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如雷贯耳：“谢无欢，堂堂穿书者，竟被一个破系统耍得团团转。你算什么东西？连个屁都不如！”
四周气流骤凝。
“我谢无欢，欺师灭祖，焚庙弃道，连亲爹都敢反咬一口！你说我是废物？对！我就是废物！我贱！我无耻！我该死！”
每一句唾骂出口，天地皆震。气运如洪流倒灌，噬天鼎轰鸣不止，鼎中星图乱码开始重组，那影视城的影像愈发清晰，连房车上的一道划痕都纤毫毕现。
他还在骂，越骂越狠，越骂越疯。战甲裂痕中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黑气，是业火，是被反噬的天命之力。五道光影在阵图深处剧烈跳动，仿佛随时会破甲而出。
忽然，他收声。
剑尖微颤，一滴血从刃口滑落。
砸在鼎边，溅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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