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出现，打破了院子里的交谈。
田不易那张本来就胖的脸，此刻绷得更圆了，他瞥了林凡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这老头，还是这么傲娇。
林凡内心吐槽一句，面上却挂着乖巧的笑容，准备走进去。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林惊羽动了，他与林凡、张小凡是同时期入的青云门，倒也算认识。
他迈开步子，径直朝着林凡走来，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关切。
“林凡，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质感，但听在林凡耳朵里，总觉得隔着一层。
果然，下一句就来了。
“最近修炼得如何？可有精进？”
来了来了，经典桥段。
学霸问候学渣的固定开场白。
林凡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这问题问的，就跟他上辈子过年回家，亲戚问他考了多少分、工资多少钱一样，突出一个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跟林惊羽虽然是同一批入门，但一个是龙首峰首座的关门弟子，天之骄子；另一个是全青云门公认的养老院大竹峰的弟子，还是资质平平的那种。
这问题，是个人都觉得带着点炫耀的味道。
“还行吧，每天都在进步。”
林凡笑呵呵地回答，主打一个情绪稳定。
内心：“进步了，进步到能一巴掌把你扇到山门外，信不？”
林惊羽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点了点头，那张坚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赞许，但更多的，是一种过来人的提点。
“那就好，修炼一途，贵在坚持，切不可懈怠。”
说完，他便不再多言，转身回到了齐昊身边，站得笔直，活脱脱一个三好学生。
林凡：“……”
靠！
这波优越感秀的，我差点以为他是教导主任。
此时，那位一直没说话的龙首峰大师兄，齐昊，才终于将他那高贵的视线分了一点过来。
他对着林凡，只是微微颔首，连个正眼都欠奉。
那感觉，就好像皇帝路过，对路边的某个平民百姓随意地点了下头，充满了漫不经心的施舍感。
林凡心里乐了。
行吧，你们龙首峰的弟子，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装哔犯法的话，你们俩都得是无期起步。
“咳！”
田不易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他那张胖脸拉得老长，显然对自己这两个客人的态度非常不爽。
“人也见过了，有什么事就快说，说完快滚！我大竹峰庙小，容不下你们龙首峰的两尊大佛！”
田不易说话向来不客气，尤其是对龙首峰的人。
齐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他对着田不易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田师叔说笑了。我们师兄弟二人此次前来，是奉师尊与掌门真人之命，特来通知一件事。”
“什么事？”
田不易没好气地问。
齐昊清了清嗓子，脸上洋溢着一种自信与骄傲。
“十年一度的七脉会武，即将开始。掌门真人与各脉首座商议决定，将于下月初一，在通天峰举行。届时，各脉弟子，实力达到玉清四层以上的皆可参加。”
他的声音在小小的院子里回荡，充满了力量感。
林凡在一旁听着，心里毫无波澜。
七脉会武嘛，原著里的大剧情节点，张小凡一战成名，然后被各种怀疑、各种虐的开始。
不过现在嘛……
嘿嘿。
齐昊顿了顿，继续说道：“此次会武，盛况空前，不仅是检验我青云门年轻一代弟子的修行成果，更是为了选拔出真正的俊才，光耀我青云门楣！我龙首峰弟子，必定会全力以赴，为青云争光！”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林凡在心里直接给他翻译了一下：我们龙首峰牛哔，这次又是我们包揽前几名，你们大竹峰，就负责凑个人数，鼓鼓掌就行了。
果然，田不易的脸色更黑了，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每年七脉会武，都是他大竹峰最丢人的时候。
次次垫底，年年陪跑。
齐昊这番话，简直就是在往他伤口上撒盐，还是撒的喜马拉雅粉盐，带劲儿！
齐昊说完，似乎还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
“田师叔，我知道大竹峰向来人丁单薄，不过会武规矩如此，还望师叔能派出弟子参加，也算……重在参与嘛。”
重在参与四个字，他说得格外清晰。
田不易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捏紧。
要不是怕别人说他以大欺小，他现在就想把这两个小王八蛋给丢出去！
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惊羽，又一次开口了。
他看向林凡，脸上是真诚的担忧。
“林凡。”
他叫了一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的资质我知道，不必强求。”
他用一种非常恳切的，为你好的口吻说道。
“修炼之事，循序渐进即可。以你的情况，能进入玉清第四层，获得参加会武的资格，已经算是极限了。千万不要为了争强好胜，而伤了根基，那便得不偿失了。”
说完，他还郑重地对林凡点了点头，仿佛给出了金玉良言。
院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齐昊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田不易的脸，已经从黑色变成了猪肝色，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这是什么？
这是诛心！
当着师父的面，说他徒弟不行，资质差，极限就是个入门水平。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大竹峰的脸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呵呵。”
田不易怒极反笑，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
“我大竹峰的弟子，还轮不到你一个龙首峰的小辈来评判！”
林惊羽却不为所动，依旧一脸正气。
“田师叔，我只是关心林凡，并无他意。”
“关心？”
林凡终于笑了。
他一直没说话，就是在等。
等他们把戏唱完，把脸伸过来。
现在，时机刚刚好。
他这一笑，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齐昊的笑意更浓了，大概以为他是被说中了痛处，在苦笑。
林惊羽则是微微皱眉，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田不易则是担忧地看着他，生怕自己这个最小的徒弟受不了这个刺激。
林凡没有说话。
他只是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院子中央。
然后，他体内的法力，那如同浩瀚星海般的灵力，轻轻地、温柔地波动了一下。
就一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没有光芒四射的特效。
只是在场的空气，在那一瞬间，变得粘稠了一点点。
院子里的那盏灯火，在那一刹那，轻轻地摇曳了一下，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
对于田不易，对于林惊羽来说，这点变化，或许什么都算不上。
但对于一个人来说，却无异于平地惊雷！
齐昊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那风度翩翩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他整个人都定住了，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死死地盯着林凡，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傲气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和不敢置信。
院子里一片寂静。
落针可闻。
只有齐昊粗重的呼吸声，在打破这份宁静。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过了好几秒，他才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那声音干涩、嘶哑，还带着颤抖。
“你……你突破到玉清第七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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