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冢义男的后背升起一股寒意。他想起了在山西战场上,那些衣衫褴褛,却总也打不垮的八路军。现在,天幕告诉他,未来的他们,不仅拥有了精良的武器,连士兵的意志和团结,都将锤炼到如此地步。
这仗,还怎么打?
漂亮国,五角大楼的会议室内。那位白发将军指着屏幕,对身边的同僚们说:“先生们,请看。这就是我之前所说的,他们训练体系中的漏洞。当正规的心理保障系统缺位时,士兵们只能依靠这种原始的、不稳定的同伴支持来渡过难关。这值得尊敬,但从军事科学的角度看,这是低效且危险的。它把士兵的心理健康,寄托在了另一个同样处于崩溃边缘的士兵身上。我们的体系,绝不能犯这种错误。”
毛熊国,克里姆林宫。高大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一名元帅看着屏幕,发出了低沉的笑声。“有意思。像极了我们在斯大林格勒的冰天雪地里。当德国人的炮弹在身边爆炸时,能让你继续趴在战壕里的,不是指挥员的命令,而是你身边那个新兵蛋子哆哆嗦嗦递过来的一块黑面包。”
他身边的政委同志点头附和:“是的,元帅同志。集体主义精神,是我们战无不胜的法宝。看来,我们的东方同志,也深谙此道。这种精神,比任何坦克大炮都更加坚固。”
天幕之下,万众瞩目。
在田果的坚持下,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欧阳倩那只抬起的手,终于,一点一点地,被压了下去。
她放弃了“放弃”这个选项。
她依然在哭,依然在发抖,但她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光。
田果松开了她的手,但两人却下意识地向对方靠得更近了一些,在这冰冷刺骨的水池中,相互依偎,汲取着最后一丝温暖和力量。
独立团指挥部里,刚才还骂骂咧咧的李云龙,此刻却安静了下来。他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把那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刻进脑子里。
当看到欧阳倩的手被彻底按下去的那一刻,他胸中的那股憋闷之气,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瞬间化作了万丈豪情。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地瓜烧,给自己满满倒了一碗,仰起脖子,“咕咚”一口就灌了下去。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一路烧到胃里,烧得他浑身都舒坦了。
“痛快!”
李云龙把大瓷碗重重地往桌上一顿,畅快淋漓地大喊一声。
“他娘的,这碗酒,老子敬这两个女娃子!”
他通红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彩,那是一种找到了同类的欣赏,一种发自肺腑的认可。
“这才像话!这才他娘的是老子的兵!”
天幕上的画面切换。
冰冷的水池和那两个相互依偎的女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亮堂得有些晃眼的屋子。
这屋子,实在是古怪。
墙壁雪白,平整得像打磨过的镜面。头顶上挂着几根长条状的“灯管”,发出的光比几百根蜡烛凑在一起还要明亮,却看不到一丝火苗和黑烟。屋子正中,一张造型奇特的桌子,表面光滑得能映出人影,上面摆着一个黑色的方盒子,盒子的正面,竟然也亮着光,上面还有彩色的图案在动。
独立团指挥部里,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这……这是啥地方?龙王爷的水晶宫?”张大彪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你看那窗户,我的个乖乖,那么大一块,中间连个木头框子都没有,是拿啥糊的?咋能那么亮堂?”
“那桌上的方盒子是啥宝贝?还能自个儿发光?”
战士们议论纷纷,就连见多识广的赵刚,一时间也有些发懵。他读过不少西方的书籍,可书里描写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跟眼前这景象对不上号。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就在这时,画面里的人开始说话了。
一个穿着笔挺军装,肩膀上扛着校官军衔的女人,正激动地对着一个坐在桌子后面的男人说着什么。这女人,众人有些眼熟,正是之前在水池边监督训练的那个女教官之一,谭晓琳。
“首长!我请求您,立刻中止雷战的训练计划!这不是训练,这是虐待!是对士兵身心的双重摧残!您看看她们,她们还是些孩子,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谭晓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情绪十分激动。
她对面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两鬓微霜,肩膀上的将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只是平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谭晓琳同志,”将军开口了,声音沉稳而有力,“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雷战的训练方案,是经过军区、乃至总部研究批准的。我们需要的,不是一群温室里的花朵,而是一把能刺穿敌人心脏的利剑。”
“可是首长,这代价太大了!欧阳倩今天差点就放弃了,如果不是田果,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不能把士兵的生命当成赌注!”
“战争,本身就是一场最大的赌注。”将军的语气不容置疑,“未来的战场,比这个水池要残酷一百倍,一千倍。敌人不会因为她们是女性就手下留情。现在多流一滴汗,战时才能少流一桶血。你的任务,是配合雷战,完成好这次的选拔集训,而不是质疑命令。明白吗?”
谭晓琳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了头,一个标准的军礼:“是,首长。”
画面到此,缓缓暗了下去。
整个指挥部里,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在惊叹于未来“仙境”的战士们,此刻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李云龙脸上的酒意,也瞬间褪去了大半。他眉头紧锁,捏着那个空了的大瓷碗,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他娘的,这是唱的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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