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前一秒还光芒万丈灵气喷涌如小火山爆发，下一秒就化作了一块死气沉沉的冰冷刻石。
阵心区域，只剩下林夜静静盘坐的身影，连一丝残余的灵雾都看不到。
“噗！”
负责主持阵法的张执事张成，由于与阵法有微弱的神魂链接，气机反噬之下，当场喷出一小口逆血。
他捂着胸口，山羊胡剧烈颤抖，一双三角眼死死盯着阵心那个安静得过分的黑袍身影
这引灵石，这阵盘。
布置一次，代价不菲啊！
阵心位置，林夜已然平静地站起。
他黑袍如墨，周身没有丝毫灵力逸散，平凡得就像一个刚刚走神回魂的普通弟子。
“咳…咳咳…”赵乾的咳嗽声，打破了死寂，“林夜！你做了什么？！这阵…这阵法…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邪法毁掉了学院的阵法？”
赵乾的叫嚣还没喊完。
嗡！
一股恐怖的无形压力，骤然降临！
噗通！噗通！噗通！
距离林夜最近的一片弟子，包括仍在尖声叫嚣的赵乾在内，只觉得双腿一软，齐刷刷双膝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更不用说张执事张成了。
这位筑基期的授课执事，山羊胡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脸色金纸一般。
他一手捂着剧痛翻腾的胸口，一手指着彻底报废的聚灵阵，“林…林夜！你！你这到底是什么邪功？竟敢毁我学院修炼重器？”
趴在地上的赵乾，立刻挣扎着抬起一点头，脖子上的青筋暴凸，五官扭曲地对准林夜：
“张执事！您看到了！就是这个废物！他上次在丹香苑就鬼鬼祟祟吞吸丹气，现在又来毁坏阵法！”
“他一定是修炼了某种吸人功力损毁法器的魔功！青云学院容不下这种邪魔歪道！必须严惩！废了他的修为，逐出学院！”
与他交好的几个世家中人，以孙厉为首，立刻也跟着出声。
孙厉没有像赵乾那样歇斯底里，话语却极具煽动性：“张执事，聚灵阵乃外院修炼根基，价值巨大。林夜此子，入阵前后表现诡异莫测，此事疑点重重。”
“赵师弟所言不无道理，如此破坏行径，损毁公物，岂能轻饶？”
“是啊执事！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阵法灵力瞬间就被他吸干了！”
“这分明是邪法！我等弟子日夜盼望入阵修炼，却被他一人破坏！不能放过他！”
“请执事主持公道！严惩林夜！”
指责之声，此起彼伏，在赵乾和孙厉等人的煽风点火下，更多不明真相或被方才威压吓住的弟子，看向林夜的眼神也带上了怀疑和愤怒。
尤其想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无法使用聚灵阵，那股迁怒的情绪更加炽烈。
张成听着弟子们的控诉，看着阵心那片灵力真空，再感受着体内紊乱不堪的灵力，怒火彻底占据了上风。
他浑浊的眼中厉色一闪，体内筑基初期的灵压再次波动起来，锁定了林夜。
“林夜！今日之事，你作何解释？若说不出所以然，执法院的戒律鞭，少不得要让你尝上一尝！”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他此刻根本不信，也不想去想林夜是如何办到的，他只知道这价值不菲的阵法坏了，需要一个承担怒火和代价的出气筒。
冲突，一触即发。
在许多人眼中，已经浮现出林夜被执事威压镇住，被戒律鞭抽打得皮开肉绽的场景。
“等…等等！！”
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瓮声瓮气的声音，突兀地响彻广场。
众人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在靠近广场边缘的角落里，一个铁塔般的身影站了起来。
这人身材极其魁梧，个头比寻常弟子高出足足一个头，膀大腰圆，肌肉虬结，将一件普通的灰色弟子袍撑得鼓鼓囊囊。
一张国字脸透着憨厚，此刻却涨得通红，显得异常激动。
正是石莽！
他在刚才那恐怖的威压下，也被压得半跪在地，此刻浑身骨骼还在嘎吱作响。
但他凭借一身匪夷所思的力量，硬是挣脱了残余的束缚站了起来。
他急急地用蒲扇般的大手抓了抓后脑勺，组织着语言，然后憋足了劲，声音洪亮得如同擂鼓：
“张执事！俺看见了！俺石莽可以作证！”
他一指那黯淡的聚灵阵核心，又指了指一脸平静的林夜，焦急地解释：
“根本不是林夜干的！他啥都没做！那阵法…那阵法是自己撑爆的！真的！俺看得清清楚楚！”
石莽急吼吼地，还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林兄弟他就那样坐下去，那阵法亮得跟大太阳似的，‘轰’一下！然后‘啪’一声就黑了！”
“跟…跟俺老家过年点爆竹似的，自己炸了！林兄从头到尾，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他那憨直的表情，略带土气的比喻，以及急赤白脸的模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真诚。
“噗嗤…”
有些女弟子忍不住，捂嘴笑出声来。
紧张的气氛，被这意外的转折和石莽的形容，冲淡了不少。
张成的脸皮抽搐了一下，他当然知道石莽这憨货在撒谎。
聚灵阵怎么可能“自己”撑爆？还“点爆竹”？这简直是胡言乱语！
但他又无法反驳石莽说林夜“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因为刚才林夜确实只是坐下去，然后站起来，没有任何激发法宝或者施展术法的动作。
赵乾此刻已经被同伴扶了起来，脸色铁青中带着扭曲的羞愤，闻言更是火冒三丈，指着石莽厉声骂道：
“石莽！你这蠢货！睁眼说瞎话！你不过是个黄字区的蛮子，懂什么阵法精妙？定是林夜用了什么隐藏的邪术…”
“你说谁是蛮子！”石莽牛眼一瞪，声音猛地拔高，堪比巨兽咆哮。
轰！
他一步踏出，脚下一块三尺见方的青石地砖，应声而裂，蛛网般的裂缝疯狂蔓延。
“俺石莽虽然笨，但俺眼睛不瞎！俺就看见阵法自己爆了！跟林兄没半个铜板的关系！你再敢污蔑林兄，俺…俺跟你没完！”
说着，他还握紧了那砂锅大的拳头，凶悍之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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