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左一右,皆是练气七层修为的全力夹击,封死了闪避空间。
石莽牛眼圆瞪,浑身肌肉块块贲张,低吼一声,双臂齐出,不管不顾地撞向左右袭来的攻击。
砰!砰!
又是两声沉重的闷响。
石莽喉头一甜,涌上来的鲜血被他强行咽下,鼻子里却不可抑制地再次涌出血丝。
他双臂剧痛,被王虎一拳砸中的左臂微微发颤,陈海那带灵力的爪风更是撕裂了他的腰肋衣袍,留下了几道浅浅的血痕。
“打趴他!”
“把他那装猪食的盆,扣他脸上!”
围观起哄声更响,兴奋又残忍。
林夜放下了手中的青釉陶碗,碗底与石桌接触,发出轻轻一声“嗒”。
他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左手端起旁边盛汤的陶碗,送到嘴边准备喝,而垂在身侧的右手,食中二指极其随意地对着左前方弹了弹。
没有劲风,没有啸叫,只有一团微不可察的空气,在极致的凝聚后爆发出足以贯穿金石的推力。
目标,正是刚准备配合陈海夹击石莽的王虎。
王虎狞笑着正欲挥出第三拳,只觉得身体左侧空气像是一堵无形的高墙骤然撞来。
那力量庞大得超乎想象,沛然莫御!
砰!
王虎整个身体,离地飞起!
“啊——!”
短促到几乎无法成形的惨叫,才发出一半。
轰隆!
五寸厚的青冈岩石墙,在他背后爆开,一个大洞赫然出现,边缘犬牙交错。
王虎的身体,穿透墙壁,摔进了隔壁堆放杂物的库房里,一路撞翻东西,最后被埋在一堆倾倒的货架之下。
生死不知。
整个过程,电光石火。
从林夜放下饭碗弹指,到墙壁炸裂人飞,不过一息!
刚才还围在附近起哄的几个弟子,脸色唰地雪白,下意识地连退数步。
石莽还保持着双臂格挡的姿势,眼角残留着鲜血。
他同样彻底怔住了,嘴巴微微张开,巨大的震骇让他连疼痛都暂时忘记,傻傻看着墙壁上那个骇人的破洞和弥漫的烟尘。
陈海抓向石莽腰肋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的青光黯淡熄灭,脸上的狞笑早已变成极度的恐惧,全身如同筛糠般抖了起来。
唯有角落的石桌旁,林夜面无表情,端着陶碗,慢条斯理地喝完了最后一口寡淡的灵谷汤。
喉结滑动,咽下。
“找死——!”
声音的源头,正是坐在膳堂中央主位附近,一张上好檀木桌旁的赵乾。
亲眼目睹两个得力跟班一残一废,尤其那个墙上的破洞,彻底点燃了他压抑了三天的屈辱和暴怒。
此刻,哪还顾得上去想林夜的手段为何如此诡异。
赵乾双眼血红,整个人从座位上弹射而起,体内练气九层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淡青色的灵力疯狂涌向右臂。
“崩云掌!”
玄阶下品武技,赵家秘传之一。
他含怒全力催动,整条右臂连同手掌都膨胀了一圈,肌肉绷紧得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雄浑的掌风激荡,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劲风所过之处,离得稍近的两张木桌被直接掀飞出去,碗碟菜肴哗啦啦碎了一地。
墨色狂龙张牙舞爪,带着必杀的凶狠,直扑林夜前胸。
速度之快,瞬息即至!
所有弟子,包括那几个执事在内,全都面色煞白,下意识屏住呼吸。
没人觉得林夜还能幸免!
赵乾这含怒绝杀的一掌,便是在练气圆满的弟子手中也不多见。
距离太近!威势太猛!
连石莽都忘了自身伤痛,惊得脱口大喊:“林兄快躲!”
而林夜,刚刚喝完最后一口汤。
他还没有放下那个喝得涓滴不剩的青釉陶碗。
对于那扑到面前的墨色狂龙掌印,他只是极为随意地,将右脚的布靴稍稍向外挪移了小半寸,靴底重新稳稳地踏在青石砖地上。
“嘭!”
那足以将三尺厚青石生生打爆的墨色掌印,结结实实地轰在了林夜心口处的黑色衣袍上。
沉闷。
无比沉闷的一声肉体撞击声响起。
林夜的身躯,连摇都没有摇一下。他身上那件普通的黑色弟子袍,连衣角都不曾被吹拂起来半分。
所有人,凝固成了雕像,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呆滞与空白,瞳孔里映着这颠覆他们认知的景象。
几个准备出手维持秩序的执事,甚至忘了自己刚踏出半步的动作,僵在原地。
“咔嚓!”
声音的来源,并非林夜心口,而是赵乾轰出的那条右臂。
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那原本蕴含磅礴力道的手臂,先是小臂的臂骨呈一个诡异的角度对折弯起,皮肤下的断骨茬刺破血肉,鲜血飚射。
可怕的力量,顺着臂骨反涌而上,肩胛处爆出更令人头皮发麻的爆裂声。
整条右臂,刹那间便扭曲成一个麻花状的惨烈形状。
“啊——!”
迟了半拍,尖锐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才从赵乾口中爆发出来,整个人好似被攻城锤迎面撞飞。
砰砰砰砰……!
沉重的身躯打着滚,一路倒飞而出,连续撞翻了七张硬实的檀木长桌。
碎裂的木屑混合着桌上未曾洒落的汤水菜汁,四处喷溅。
最终,赵乾的身体,重重砸在膳堂尽头靠近库房的青砖墙壁上,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
他瘫在堆积的木屑、瓷片和油污中,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扭曲变形如麻花的右臂瘫软在身侧。
鲜血浸透了破碎的锦袍,从他嘴巴和耳朵里不断呛咳出血沫,糊了满脸,脸色金纸一般,彻底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林夜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陶碗。
碗底落在石桌上,再次发出轻轻一声“嗒”。
在数百道呆滞、惊恐、敬畏的目光聚焦下,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一片狼藉的膳堂地面,最后落在石莽那张嘴巴还没合拢的憨厚脸庞上。
黑色的袍角,拂过沾了点滴油污的石凳边缘。
淡漠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赵乾惨叫声的余音,在死寂得连根针落地都仿佛能听见的膳堂内回荡开来:
“太弱了。”
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
没有嘲讽,没有得意,如同在陈述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事实。
石莽猛地打了个寒颤,方才战斗时的凶悍无畏荡然无存。
粗豪的身躯,竟本能地绷紧,望向林夜的眼神里,除了劫后余生的感激,更多了一种发自骨髓的让他双膝发软的敬畏。
这不再是对强者的佩服,而是如同凡俗蝼蚁仰望太古凶兽。
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刹那的幻象:
林夜静立的身形之后,一尊脚踏混沌身缠无尽劫雷的万丈魔神虚影,正睁开冰冷的双眼,漠然地俯视着这方小小的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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