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遗憾藏在热吻里 > 第3章 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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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溪的目光死死钉在琴架上那根垂落的断弦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管家李静那句“救您回来的人,对这把琴……似乎也很感兴趣”,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她最敏感的神经末梢。

兴趣?什么样的兴趣?和那些黑衣人一样,为了老师傅至死守护的秘密?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猛地掀开身上那床柔软得令人窒息的丝被,不顾腹部撕裂般的剧痛,挣扎着就要下床。动作太大,牵扯到后背的伤处,她闷哼一声,眼前金星乱冒,差点又栽倒回去。

“小姐!”李静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同时一个箭步上前,看似要搀扶,那只伸出的手却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力道,稳稳地按住了林溪的肩膀,将她牢牢钉回床上。那力道恰到好处,既阻止了她的动作,又不至于弄疼她的伤处,却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强势。林溪被迫跌回柔软的床垫,急促地喘息着,像一条离水的鱼。她抬起眼,死死盯着李静那张平静无波的脸。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林溪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有任何异动,眼前这个女人绝对有能力让她动弹不得。“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移动。”李静收回手,重新恢复了那种平稳的语调,仿佛刚才的强势只是错觉。她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托盘,“这是为您准备的温水,还有一碗清粥。您需要补充水分和能量。”她的目光再次扫过林溪苍白紧绷的脸,补充道,“这里是顾先生的私人庄园,很安全。您不必担心。”安全?林溪在心里冷笑。这金碧辉煌的牢笼,这看似无微不至的“照顾”,这双洞悉一切的眼睛,还有那句关于古琴的“兴趣”,哪一样不透着诡异?

老师傅用生命换来的教训,让她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善意”都充满了本能的警惕。她没有去碰那杯水,也没有看那碗粥。只是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琴……我的琴……”李静的目光再次投向角落的琴架,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那把琴,”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先生吩咐过,要妥善保管。它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她转回头,看着林溪,“您放心,它就在这里,没人会动它。”“我要看看它。”林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眼神却异常执拗。李静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评估她的状态。最终,她微微颔首:“可以。但您需要先吃点东西,恢复些体力。”她端起那碗还冒着微微热气的清粥,递到林溪面前,“请。”那是一种温和的命令。

林溪看着眼前精致的瓷碗和里面熬得软烂的米粥,胃里却一阵翻腾。她不想吃这里的任何东西。但她也清楚,没有体力,她连走到琴架前的力气都没有,更遑论保护它,或者……逃离。她闭了闭眼,压下喉咙里的抗拒,伸出手,接过了碗。粥的温度透过细腻的瓷壁传来,带着一种陌生的暖意。她低下头,用勺子机械地舀起粥,送入口中。米粥熬得很烂,几乎不需要咀嚼,带着淡淡的米香,但林溪却味同嚼蜡。每一口吞咽,都像是在进行一场艰难的妥协。

李静安静地站在床边,目光如同无形的探照灯,将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尽收眼底。房间里只剩下林溪小口喝粥时,瓷勺偶尔碰到碗壁发出的轻微脆响,以及窗外花园里隐约传来的鸟鸣。这极致的安静,反而让林溪心中的弦绷得更紧。一碗粥,仿佛喝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当最后一口咽下,林溪将空碗递还给李静,几乎是立刻说道:“现在,我可以看看它了吗?”李静接过碗,放在托盘上,没有立刻回答。她拿起那杯水,再次递过来:“水。”林溪盯着那杯清澈的水,迟疑了一瞬。但干渴的喉咙和身体的虚弱最终占了上风。她接过水杯,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却无法浇灭心底的焦灼。“可以了。”李静这才说道,侧身让开。林溪深吸一口气,忍着身上的疼痛,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双脚踩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像踩在云端,有些不真实。她扶着床柱,稳住有些摇晃的身体,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房间角落的红木琴架。每靠近一步,那张桐木古琴在她眼中就清晰一分。琴身被擦拭得异常干净,光洁的表面在从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下,泛着温润内敛的光泽。断裂的琴弦依旧垂着,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林溪的目光贪婪地扫过琴身的每一寸,掠过琴额、琴轸、琴徽……最终,停留在琴身尾部靠近龙龈的位置。那里,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划痕。很新,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在擦拭时不小心留下的。林溪的心猛地一沉!老师傅对这张琴视若珍宝,擦拭时向来极其小心,绝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是李静?还是……那个“顾先生”?他们动过这把琴!他们想从琴上找到什么?!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轻轻抚上那道细微的划痕。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带着一种被侵犯的屈辱感。她仿佛能看到,在她昏迷不醒时,有人用审视的目光,用或许带着手套的手,一寸寸摸索过这张琴,试图解开它隐藏的秘密。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林溪猛地回头。门口的光影里,站着一个男人。他身形颀长,穿着一身剪裁极其考究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肩线平直挺拔。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纽扣,露出一截线条清晰的锁骨。他的面容英俊得近乎锋利,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干净利落,薄唇抿成一条冷淡的直线。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深邃如同寒潭,瞳孔的颜色是一种近乎纯黑的墨色,此刻正静静地落在林溪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难以言喻的探究。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像带着实质的重量,让林溪瞬间感到一种无所遁形的压迫感。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李静立刻微微躬身,恭敬地唤道:“先生。”男人没有回应李静,他的视线缓缓扫过林溪苍白而警惕的脸,最后,落在了她指尖触碰的那张断弦古琴上。他的目光在琴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锐利得如同手术刀,仿佛要穿透桐木,看到内里隐藏的一切。然后,他才重新将目光移回林溪脸上,薄唇微启,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疏离感:“你醒了。”

简单的三个字,不是询问,更像是一种陈述。

他的视线再次扫过她身上单薄的病号服(显然是李静为她换上的),以及她扶着琴架、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手,“看来,这把琴对你而言,确实非同一般。”林溪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她下意识地侧身,用身体微微挡住身后的古琴,尽管这动作在对方看来可能毫无意义。她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强迫自己不要移开视线,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