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墙角堆积如山的煤堆,又指了指那张开着血盆大口的锅炉口,言简意该地说道。
“看到没?你的活,就是把那里的煤,铲到这里面来。记住,火不能熄,气压不能掉。要是出了岔子,唯你是问!”
交代完工作,王师傅便不再理他,自顾自地坐到一旁喝茶去了。
何雨柱看着那小山一样的煤堆,又看了看那把沉重的铁锹,心中把那个举报自己的神秘人骂了千百遍。
但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他拿起铁锹,开始按照要求,一锹一锹地将乌黑的煤块,奋力地铲进熊熊燃烧的锅炉之中。
锅炉房里的温度极高,即便现在是冬天,何雨柱才干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热得满头大汗。
那灼热的空气,烤得他脸颊生疼。煤灰和烟尘,不停地往他的鼻孔和嘴里钻,让他呼吸都感到困难。
这活,比他想象的还要苦,还要累!
他强忍着浑身上下的不适,埋着头,拼命地做事。
他现在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更不敢偷懒。
他生怕因为自己做事不认真,再被安上一个“改造态度不端正”的罪名,那他想回后厨的日子,就真的遥遥无期了。
一锹,两锹,三锹……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和着煤灰,在他的脸上冲出了一道道黑色的沟壑。
他那身还算干净的工服,很快就变得漆黑一片。
他何曾受过这种罪?
在后厨,他是说一不二的爷。
在这里,他却连个喘大气都不敢的苦力。
临近中午,锅炉房里那股让人窒息的闷热,达到了顶峰。
何雨柱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湿透,汗水和着煤灰,在他身上、脸上留下了一道道黑色的印记,整个人就像刚从煤窑里爬出来一样,狼狈不堪。
他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锅炉房的门口。
“柱子。”
秦淮茹的声音,像是一股清泉,流进了何雨柱那早已被轰鸣声和热浪折磨得麻木的耳朵里。
他猛地抬起头,看到秦淮茹正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饭盒,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心疼和担忧。
“秦姐,你怎么来了?”
何雨柱挣扎着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在这种地方,看到秦淮茹,他心中那股憋屈和委屈,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我……我来看看你。”
秦淮茹走了进来,将饭盒递给他。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你怎么样?这里的工作……很难做吧?”
何雨柱接过饭盒,打开一看,是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点咸菜。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秦姐,你还问我怎么样?这地方叫什么?叫劳动改造!说白了,就是来受罪的。你看我这样子,就知道了。”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又指了指这恶劣的环境。
“真他妈的不是人待的地方。也不知道这罪,要受多久。”
两人闲聊了几句,秦淮茹的目光,开始不着痕迹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当她的视线落在那堆积如山的、乌黑发亮的煤块上时,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柱子,”她状似无意地说道。
“你们这锅炉房的煤,质量可真好啊。你看这煤块,又大又整,烧起来肯定旺。现在外面买煤,不仅贵,还得要煤票呢,有钱都买不着这么好的。”
何雨柱是什么人?是跟秦淮茹打了十几年交道的“忠犬”!
她这话一出口,何雨柱立刻就明白了她心里那点小九九!
他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压低声音,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紧张地劝阻道。
“秦姐!我的亲姐!你可千万别打这煤的主意!绝对不行!”
他指了指上面,急切地说道。
“现在是什么情况?是非常时期!上面正在严查厂里偷拿卡要、监守自盗的事!我就是因为这事被举报,才被发配到这鬼地方来的!
你现在要是敢从这里拿煤,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这可不是拿点剩饭剩菜,这是偷窃厂里的重要物资!是重罪!被抓住了,是要被拉到全厂去批斗,甚至要被送进局子里的!”
看到何雨柱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秦淮茹也知道,自己是想得太简单了。
她连忙笑了笑,掩饰道。
“哎呀,你看你,紧张什么呀。我就是看这煤好,随口说说,又没说真要拿。”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一阵失落。
又待了一会儿,看着何雨柱那狼狈的模样,秦淮茹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何大厨了。
她再待下去也无济于事,便找了个借口,道别离开了。
看着秦淮茹离去的背影,何雨柱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心里堵得更慌了。
他拿起那个冰冷的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却尝不出半点滋味,只剩下满嘴的苦涩。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对他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锅炉房里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只能麻木地、机械地重复着铲煤、添煤的动作,任由汗水和屈辱,将自己彻底淹没。
好不容易,当时针指向下班的那一刻,当那刺耳的下班铃声响起时,何雨柱感觉自己像是从地狱里爬了出来,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刚一走出锅炉房的大门,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外面清新的空气,几个身影,便如狼似虎地将他围了起来。
这些人,个个身材高大,神情严肃,手臂上,都戴着一个刺眼的、印着“纠察”二字的红色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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