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看你演戏的。”周老扶了扶眼镜，语气生硬地说道。作为技术泰斗，他有这个资格。
“周老，我没有演戏。”杨卫国挺直了腰杆，他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林卫同志虽然年轻，但他的技术水平，远超我们所有人的想象！前不久，我们厂……”
“行了！”王司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不想听什么故事！我只看结果！”
他锐利的目光，第一次正式地落在了林卫的身上。
他想从这个少年的脸上，看到一丝慌乱，一丝胆怯，或者一丝少年人该有的不知所措。
但是，他失望了。
林卫缓缓地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的目光平静地迎向了王司长、周老、李教授三人那混杂着怀疑、审视、甚至轻蔑的眼神。
那双眼睛，深邃得像一片星空，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没有起身，也没有说任何客套话，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各位领导，各位专家，时间宝贵。”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简单的一句话，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仿佛他不是一个被审查的下属，而是一个即将授课的老师！
这股与年龄完全不符的强大自信和沉稳气度，让原本准备发作的王司长，竟然一时间语塞了。
周老和李教授也是眉头紧锁，他们纵横学界几十年，见过无数天才，却从未见过如此气场的少年。
这个年轻人，要么是个疯子，要么……就是个真正的妖孽！
会议室里，那无声的压力场，似乎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偏转。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最终，还是王司长打破了僵局。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脸色依旧难看：“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开始吧！”
周老和李教授也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他们倒要看看，这个被杨卫国吹上天的少年，到底有什么真本事。
攻关会，正式开始。
按照流程，首先由周老介绍项目目前的困境和已经失败的技术路线。
“……我们先后尝试了高碳钢渗氮、高铬铸铁、以及在现有合金钢基础上调整镍、锰元素配比等十三种方案。”
周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他指着身后黑板上的一排排数据，每一个数据都代表着一次失败。
“所有的方案，都陷入了一个死胡同。要么是材料在高温下耐磨性不足，要么是韧性太差，容易脆断。我们甚至尝试了苏联专家提供的最新配方，结果依旧不理想。”
“我们目前的思路，是在现有高铬铸铁的基础上，继续进行成分微调，希望能找到一个平衡点。但说实话，前景……很不乐观。”
周老讲完，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了。
在场的轧钢厂技术员们，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这些方案，他们听着都觉得头大如斗，那可是集结了全国顶尖专家智慧的结晶，可依然失败了。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坐在主位上的少年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林卫身上。
林卫从始至终都在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周老说完，他才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黑板前。
他没有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失败数据，而是拿起粉笔，在旁边干净的区域，写下了几个字。
“方向性错误。”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四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周老和李教授的心上！
“你说什么？！”李教授性格比较急，当场就忍不住了，“小同志，说话要注意分寸！我们这十几套方案，是几十位专家日夜奋战的结果，你凭什么说是方向性错误？！”
周老虽然没说话，但紧皱的眉头也显示出他内心的不悦。
否定他们所有的努力，这不仅仅是技术上的挑战，更是对他们权威的公然冒犯！
林卫没有理会李教授的质问，他转过身，平静的目光扫过全场，语调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各位专家所有的方案，都是在现有材料体系内，进行‘修修补补’。”
“你们试图通过微调几种常见元素的配比，来寻找性能的平衡点。这条路，从理论基础上，就已经走不通了。”
“因为你们所用的基础材料，其晶格结构和原子键能，决定了它的性能上限。无论你们怎么调整，都不可能同时满足‘东方红’发动机所需要的极端耐磨性和高温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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