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领导！关于‘东方红’项目活塞环材料问题，我厂经过慎重研究，决定推荐一名新的技术负责人，主持攻关工作！”
“我以我个人的名义，以及红星轧钢厂的全部荣誉，向部委立下军令状！”
“三天之内，必定提出全新的、颠覆性的技术方案！”
放下电话，他将那张写着林卫名字的电报纸，交给了目瞪口呆的秘书。
“立刻！加急！发往京城！”
电波，载着一个石破天惊的决定，划破天际，飞向了那个决定国家工业命运的心脏。
一场更大的风暴，已然在酝酿之中。
两天后。
一辆蒙着厚厚尘土的军绿色吉普车，像一头咆哮的野兽，卷起漫天烟尘，风驰电掣地驶入了红星轧钢厂的大门。
车门打开，率先下来的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神情严肃的中年干部。他一下车，凌厉的目光便开始审视着这个传说中的军工厂。他正是重工业部生产司的王副司长，那个在电话里对杨卫国大发雷霆的领导。
紧接着，车上又下来了两位老人。
他们都已白发苍苍，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脸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其中一位，正是“东方红”项目总负责人，国内冶金界的泰斗周从文，周老。另一位则是他的副手，同样是国家级的冶金专家，李教授。
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但眼神中那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深藏的疑虑，却暴露了他们此刻的心情。
杨卫国早已带着厂里的一众领导，在办公楼前等候。
“王司长！周老！李教授！欢迎三位领导莅临指导工作！”杨卫国快步迎了上去，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客套话就免了。”王司长摆了摆手，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一丝不耐和审视，“杨卫国，你那份电报，我们收到了。你说找到了新人选，还要立军令状，搞出什么‘颠覆性’的方案。我今天倒要亲眼看看，是何方神圣，有这么大的口气！”
他的话里，带着明显的刺。
显然，他对杨卫国这种近乎“胡闹”的行为，依旧心存芥蒂。如果不是杨卫国把自己的前途都押了上去，他根本不会亲自跑这一趟。
周老和李教授也是一言不发，只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杨卫国，仿佛在说：希望你不是在拿国家项目开玩笑。
“三位领导，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的人……也已经到了。”杨卫国顶着巨大的压力，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行人走进厂部大楼，来到了那间最大的会议室。
推开门，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轧钢厂技术科和攻关小组的骨干。但王司长和两位老专家的目光，却瞬间被主位旁边的那个身影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少年。
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干净的工装，身姿挺拔如松。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支笔，正在一个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神情专注而平静。
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决定国家级项目命运的攻关会议，而只是一堂普通的数学课。
这个人，自然就是林卫。
王司长愣住了。
周老和李教授也愣住了。
他们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杨卫国口中的“神圣”，可能是一个从苏联留学归来的秘密武器，也可能是一个隐姓埋名、经验丰富的老工匠。
他们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嘴上没毛的毛头小子！
会议室里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极其诡异。
一种无声的压力场，迅速弥漫开来。
“杨卫国！”王司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和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让一个孩子来主持国家级项目的攻关会？这是在过家家吗？！
周老和李教授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失望和一丝被戏耍的愤怒。
荒谬！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
“王司长，周老，稍安勿躁。”杨卫国硬着头皮，走到林卫身边，将他推到了会议桌的主位上，然后对着所有人介绍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向部委推荐的，本次活塞环材料攻关项目的总负责人——林卫同志！”
轰！
这句话，不亚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轧钢厂这边，除了刘海中等少数几个“投诚派”，大部分技术人员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决定，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而部委来的三人，脸上的表情已经从震惊，变成了彻底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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