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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不了,大人放心吧。”

窅低声笑着:“死不了就成。”

“此番行事所有痕迹证据我已处理妥帖,那疯女人也死了。”他伸手指着云衔:“他宰的,一刀一刀碎了好多块呢。”

见到云衔不满的目光,窅心情颇好的哼声,从窗户翻出消失于夜色。

见她要起身,云衔伸手去扶,拿软垫放在她身后,见她靠好又握住她的手。

季与鸢拇指落在他白皙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疼。”

“我受伤,你疼什么。”

云衔捧起她的手,按在心口处,眼尾泛红,眸中水光流连,声音轻颤着:“我心疼。”

烛光闪动,两人映在一旁的身影被拉着摇曳。

季与鸢望着他,良久轻笑:“你这是,同谁学的?”

云衔定定的回答:“你。”

季与鸢倒是没想到这个答案,不过他也没说错,自己教出来的倒是都还给自己了。

起初见他实在是听话,要来跟在自己身边,他不爱言语,没有多余的动作,有命令就执行,没有就蹲在梁上或隐形般站在她身后。

她觉得他像大黄一样,只要一唤,便会出现在身边,无条件的忠诚。她更多的叫他小乖。

但他不是大黄,他是个人,本应该鲜活的人。去信将窅骂了一顿后,她开始对他的教导之路。

把他亏空的身体补起来,教他何为生命,为何要爱惜生命爱惜身体;带他追寻些摸鸟追鱼的幼稚乐趣,教他人本该鲜活,这是童年就该拥有的快乐;告诉他那些是同伴,什么是信任,什么是人才有的情感。

那些平淡的日子里,调笑小乖也不失为她的乐趣。只需要一个动作,或三两句话就能将这个高大听话的美人惹得满脸通红。

小乖是个聪明的家伙,学的很快。

她按在他的心口:“好啦,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云衔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伤口侧边。

他最是清楚刀剑扎入身体的感觉,很痛,他麻木到习惯,可她不一样。见到她的伤,自己也想起那种痛感,这回不是身上,却是在心里,密密麻麻的。

在他指尖下,心的跳动牵着伤口。她算计着一切,却贪恋着听话忠诚者这纯粹的情意。

她撑起身体,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云衔立刻将被子给她围好,学着之前她的模样,用手臂将她整个人环住,手轻轻拍在她的背上。

“睡吧,我,守着你。”

郑秋月听闻季明瑶一路是哭着回来的,连忙来到她院中。

“怎么了这是?”

下午两人确实都不满意季与鸢没死这个结果,于是瑶儿才提议在去渔野亭问问,毕竟她们给的价钱实在太多。难不成是被那店里的人欺负了?

“娘。”季明瑶眸中带泪,委屈的扑在她怀里:“您可知外面是怎么说我们的?”

郑秋月疑惑,下午才压下季与鸢名声的事情,这晚上又起什么幺蛾子?

“娘,外面都传是您勾引了父亲,说您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耍手段逼着父亲让您进府,说您逼死了心地善良的侯夫人......”

季明瑶适时停下,半掩着面。

“什么!”

郑秋月松开季明瑶:“你从哪里听来的!”

季明瑶抽噎着同她讲起从渔野亭出来后一路上的听闻。

“你说这安伯侯府,真是自侯夫人故去以后再没有好人了。”

“可不是嘛,前几日街上都传遍了,前些年那个把怀孕姨娘推下石阶差点一尸两命的嫡小姐从乡下回京来了,路上给侯府的下人腿打断了扔半路了,回来还顶撞她父亲呢。”

后面一个挎着菜篮的夫人凑过来:“不能吧,前几日有个侯府的丫鬟来问路,说的好像就是才回家的侯府小姐花重金给断腿下人求医呢,我给指的路,真真儿的!”

“我觉得也是,侯夫人在世的时候那小姐总跟着一起出来做善事呢,看起来冰清玉洁的不像是个坏心眼儿的。”

“侯夫人走的那么早万一长歪了也不一定呢。”

季明瑶听着众人们对季与鸢的谈论,刚才在渔野亭的烦闷心情也散去不少,世家贵女哪个不重视自己的名声,她这样的以后不会有好姻缘了。而她,等季与鸢没了,她凭借侯府姑娘的身份,说不定以后还能攀一攀皇室呢,她名正言顺的一定比宋书婷更能得脸。

走出这条街便见到前方巷子里闹哄哄乱做一团,周围有人观望着凑热闹。

“你看,好像又是哪位官家夫人在这儿抓外室呢。”

“哎,像我们周边的都习惯了,你是不知道,这巷子里住的多是外室呢。”

那人稍稍放低了声音:“这巷子里最有手段的还得是那郑夫人。”

“郑夫人?”说话的人眼珠一转:“莫不是安伯侯府的那位郑夫人?”

“正是,她早些年也住这巷子里,还带个女娃,好像住了七八年,不知哪天就被接走了,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喽!”

一旁的卖货郎也凑上热闹:“要我说安伯侯就是识人不清,养了个蛇蝎外室,侯夫人天仙般的人儿就是被那女人气死的!”

他语气不爽,以前侯夫人经常光顾他生意,知他养家不易经常多给他几个铜板让她给女儿买吃食。

馄饨摊的大娘隔着锅中氤氲雾气,嗓门大的很:“要我说当年侯爷和夫人举案齐眉可是京中佳话,就这不要脸的用下贱手段,整了个野种出来才逼的侯爷抬她进府。”

摊子上的食客都议论纷纷。

“我大伯的表叔的三儿子的兄弟的老婆在侯府做事,听说就是那郑夫人勾引侯爷,还不让郎中给夫人治病。”

“天呐!”

“这我也听说了,我也有同侯府里的人相识的,听说侯爷被迷了眼,后来就不管侯夫人和小姐了呢......”

季明瑶站在街上,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这么些年,在父亲的运作下,哪里有人会质疑她们的身份?

当年季安做上门女婿痴心于季落的痴名传遍京城,更是立下只此一人再无妾室的誓言。

季安给她们的身份是因为被政敌陷害设计在酒楼中中药,跑出后晕倒在巷子里才被一良家女子所救,为了不让侯夫人伤心便没有声张,没想到那女子怀有身孕,到最后孩子长大,她到底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了委屈,为了报恩和侯府血脉,才将她们接回府中,却始终没给名分。

直到季落去世,为了照顾府中两位小姐才抬了她做姨娘,渐渐的掌府中中馈,才被称一句郑夫人。

当时还有不少人替郑秋月惋惜,好心救人却把自己搭进去了,不过苦尽甘来也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无人知,郑秋月乃是季安上京前就相识的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