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周建国才将烟头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抬起头,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林辰当场愣住。
“辰,你告诉我,今天这么做,心里……解气了吗?”
“啊?”
林辰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解不解气!”
周建国猛地一拍桌子,那张严肃的国字脸上,竟浮现出一抹压抑不住的愤怒与快意!
“他妈的!那贾家婆媳俩,简直是欺人太甚!上次把你挠成那样,我这口气就一直憋着!今天你这么一搞,我听了都觉得痛快!早就该这么收拾她们了!”
林辰彻底懵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师父非但没有责备他,反而旗帜鲜明地站在了他这一边!
“师父,我……我以为您会怪我手段太过了。”
“过?”
周建国冷哼一声。
“对付这种不要脸的货色,就不能用常规手段!你今天做得对!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的脸皮彻底撕下来,让她知道,我们老林家的人,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语气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维护。
“你放心大胆地去审!有什么事,我给你兜着!这个秦淮茹,必须严办!等口供拿到了,我亲自去找厂领导协调,这种作风败坏的女人,必须开除出厂!让她滚回农村去!”
听着师父这番发自肺腑,充满了维护与关切的话语,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林辰的全身。
他两世为人,从未感受过如此真切的亲情。
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严厉,虽然刻板,却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毫无保留地保护着自己,支持着自己。
在这一刻,林辰的眼眶,竟有些微微发热。
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将周建国当成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
“谢谢您,师父。”
他由衷地说道。
“谢什么谢,你是我徒弟,我不护着你护着谁?”
周建国摆了摆手,重新坐下,脸上的怒气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谋深算的凝重。
他压低声音,透露了另一个更为重要的信息。
“辰,秦淮茹的事,只是小事。接下来,师父要跟你说的,才是关系到你未来前途的大事。”
周建国告诉他,就在今天中午,杨厂长在招待兄弟单位的领导时,在饭桌上丢了个大脸。
因为采购部门不力,招待餐桌上,除了白菜就是萝卜,连个像样的硬菜都没有,搞得杨厂长在兄弟单位面前,颜面尽失。
“杨厂长在下午的干部会议上,拍着桌子发了雷霆之怒!把负责采购和后勤的王副厂长,骂了个狗血淋头!”
“更重要的是,”周建国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下个星期,部委里的大领导,要亲自来咱们厂视察!这可是天大的事!现在,王副厂长为了下周的接待任务,正急得焦头烂额,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处在想办法,搜罗高档食材呢!”
说到这里,周建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辰。
“你小子今天送我的那只熏兔……还有门路吗?”
林辰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是通天的大道,直接铺到了自己的脚下啊!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与厂里二把手王副厂长搭上线的绝佳机会!
他的脑海中,系统储物空间里那些琳琅满目的高档食材——野猪肉、肥美的野兔、甚至还有几条罕见的野生大黄鱼——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
他强压住内心的狂喜,脸上却故作沉吟之色。
“师父,门路倒是有,就是……我那朋友的路子比较野,搞来的都是些山里的野味,不知道……领导们吃不吃得惯。”
“吃得惯!怎么吃不惯!”
周建国一拍大腿。
“现在这时候,能见到荤腥就不错了!你那些野味,对领导们来说,那才是真正的稀罕物!辰,你听我的,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想办法,通过你那朋友,搞一批最好的食材来!然后,我亲自带你,去找王副厂长!就说是你孝敬领导的!”
林辰立刻心领神会。
这哪里是孝敬,这分明就是雪中送炭,是送给王副厂长一份天大的人情!
只要办成了这件事,在王副厂长那里混个脸熟,那自己未来的仕途,岂不是一片光明?
“好!师父,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林辰拍着胸脯,立下了军令状。
……
从周建国的办公室出来,林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云端,轻飘飘的。
没想到,周建国却叫住了他,不容分说,非要拉着他回家吃饭。
师徒二人回到周建国家,林辰立刻就感受到了久违的家庭温暖。
师娘是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妇女,一见到他,就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
周建国的女儿雯雯,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可爱小姑娘,也清脆地喊着“辰哥”。
饭桌上,师娘不停地给他夹菜,将碗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一家人其乐融融,聊着家常,让林辰那颗因为算计和斗争而变得冰冷的心,也渐渐温暖融化。
饭后,师娘还拿出几双早就做好的新手纳鞋垫,硬是塞给了他,嘴里念叨着让他注意身体,别着凉。
林辰捧着那几双厚实而又温暖的鞋垫,心中百感交集。
他对这个年代,对这份朴实而又真挚的情感,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因为在师父家待得太晚,等他回到厂里时,单身职工宿舍的大门,早就已经锁上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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