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外烟尘漫卷,马蹄踏碎春日泥泞。
龚都按着刀柄立在帐前,皮笑肉不笑地瞅着正在整编部队的颜良军士。
这人明面上归顺袁绍,暗地里却盘算着借势敛财,将黄巾旧部当作私产。
颜良指节叩着剑鞘,眼底寒芒一闪。这等碍事的绊脚石,留着他作甚?
剑刃将出鞘时,许攸冰凉的指尖忽然压住他手腕。谋士嘴角噙着莫测的笑意,微微摇头。
颜良会意收势,面上骤然云开雾散,朗声笑道:“龚将军既然想亲自统兵为袁公效力,本将便准你部维持原编。只是这般安排,倒显得亏待了刘将军......”
刘辟当即抱拳:“末将既归顺将军,整编部众理所应当,绝无怨言!”
这番表态让颜良暗自颔首。
遂依许攸之谋,将刘辟麾下四千黄巾精锐重整编列,而龚都的三千兵马虽名义上归附,实则仍由其自治。
待二人退去,颜良挑眉看向谋士:“方才为何阻我?”
许攸捻着山羊须,眼缝里漏出精光:“杀鸡何须亲自操刀?既要除害,又不愿寒了降卒的心,自有千百种法子。”
颜良看穿他卖弄的心思,唇角一扯:“看来子远已有妙计?颜某愿闻其详。”
“妙计尚需酝酿,将军不妨多些耐心。”许攸耸肩轻笑。
很好,便看你如何施展。
十日后,安城以北官道。
尘土蔽日中,万人步骑迤逦而行。两千铁骑开道,八千步卒压阵,玄甲森森如黑云压境。
队伍最前方,二百轻兵护着百余辆辎重车缓缓前进,与后方主力相隔三里。
中军大纛上“曹”字迎风猎猎,旗下黑甲将军眸光如鹰隼般刺破烟尘。
此人正是曹营柱石曹仁。身侧新赴任的汝南太守满宠轻夹马腹,低声道:“李通将军又来谏言了。”
话音未落,裨将李通已策马奔至,喘着气指向前方:“辎重队孤军突前,若遇突袭岂不......”
“本将自有分寸。”曹仁漠然打断。
李通急得攥紧缰绳:“丞相再三嘱咐颜良非比寻常,将军如此布阵是否过于......”
“过于托大?”曹仁忽然冷笑,“本将就是要诱他轻敌!”
满宠抚掌解释:“黄巾贼寇见利忘义,若见粮草岂能不抢?待其阵势大乱,我军铁骑趁势掩杀——此乃请君入瓮之策。”
李通豁然开朗时,曹仁已扬鞭北指:“白马之辱,当以此獠头颅洗刷!”
安城北门洞开,万余兵马鱼贯而出。
早在三日前,许攸的暗探已传回曹仁南下的消息。颜良摩挲着刀柄上的缠绳,想起这位曹营第一大将此生近乎全胜的战绩——除却晚年濡须口一败。
原本他只想募足万人便转投荆州,学那张绣暂附刘表。但若这般灰溜溜离去,难免被轻视。
“报——曹军辎重队现于十五里外!”斥候的急报打断思绪。
颜良蹙眉:“粮草先行?曹子孝岂犯这等低级错误?”
许攸忽然轻笑:“将军先前问计如何处置龚都,眼下正有一石二鸟之策。”
话音未落,龚都已拍马冲来,眼中闪着贪婪的光:“将军!曹军送粮上门了,让末将去夺了这头功!”
颜良瞥见许攸唇角诡谲的弧度,霎时洞悉全局:曹仁故意示弱诱敌,许攸则要借刀杀人!
“准了。”颜良挥鞭直指北方,“着你本部兵马即刻劫粮!”
望着龚都兴冲冲远去的背影,颜良指节叩响鞍鞯。冷铁声中,他与许攸相视一笑。
黄土官道上,三千黄巾贼正扑向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而在他们身后,七千轻骑已悄无声息绕向曹军侧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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