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良刀下留人,未取满宠性命。
即便如此,刀背一击之力也震得满宠口吐鲜血,坠下马去。
他挣扎欲起,周仓见状大喝一声,挥刀便欲斩其首级。
满宠气血翻腾,视线模糊,只见刀光凛冽扑面而来。
刹那间,他万念俱灰,自忖必死无疑。
铿——!
金铁交鸣之声骤响,刀锋在满宠额前半寸戛然而止。
满宠惊愕抬眼,竟是颜良在最后一刻出刀格开了周仓的致命一击。
颜良手腕轻转,刀锋一挑便卸去周仓力道。
周仓不解:“将军为何阻我杀此敌将?”
满宠亦怔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望向颜良。
“败军之将,杀之无益。绑了带回安城。”颜良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仓还欲再谏,却被颜良如刃目光一扫,当即噤声,只得命士卒将满宠缚住。
满宠拭去唇边血迹,目光复杂地凝视颜良。他实在想不通,这员袁军猛将为何对自己手下留情。
他自然不知,颜良虽名义上效忠袁氏,目光却早已投向更远的天地。
不杀满宠,非因心软,而是惜才。
昔日关羽水淹七军、兵围樊城,几欲逼得曹仁弃城,正是满宠力劝坚守,才令曹操免于迁都之辱。
史载满宠不仅善战,更精通治政,晚年食邑竟逾九千户,远超曹仁。
此等大才,颜良岂愿轻易毁去?
击溃曹仁,生擒满宠,颜良并未满足,亲率万余步骑追击二十余里,直至黄昏方止。
安城以北的原野上,残阳如血,尸横遍野。断戟折矛深插泥泞,焦土混着血腥弥漫四野。
清点战果时,颜良发现己方伤亡竟达三千余众,多为龚都所部黄巾残兵——这些军纪涣散的流寇,折损亦不足惜。
曹军则损失两千余人,其中骑兵五百,步卒千余。
最令颜良欣喜的,是缴获五百余匹战马与百余车粮草。于孤军深入的汝南之地,这些物资堪称雪中送炭。
凯旋之师返回安城时,全城军民沸腾相迎。
此前观望的汝南豪族纷纷携粮帛犒军,争相表态支持袁绍。
颜良在万众欢呼中策马入城,目光沉静如渊。
许攸驱马近前,笑道:“子义将军,满城士民皆心向于你啊。”
颜良扬手回应百姓,嘴角却掠过一丝讥诮:“他们敬畏的并非颜良,而是我手中染血的刀锋。”
乱世之中,唯有实力能赢取忠诚。
许攸闻言心神俱震,再看颜良时,眼底已添了几分由衷的钦佩。
安城一役,颜良以刀与谋略,彻底征服了这位谋士之心。
太守府堂上,火把噼啪作响。
满宠被缚至堂中,虽衣衫染血,脊背仍挺得笔直。
颜良高坐案前,沉声道:“满伯宁,可愿归顺?”
满宠冷哼一声,侧首不语。
许攸冷笑:“既求忠名,将军何不成全他?正好借其首级震慑曹操。”
颜良指节轻叩案几,杀意渐浓:“生或死,选吧。”
满宠依旧沉默,既不降亦不拒。
颜良倏然起身,按剑大步下阶。
铠甲铿锵作响,凛冽杀气席卷全堂。众人皆以为他将亲斩满宠,许攸亦侧目避视。
满宠闭目待死,却听剑风呼啸而过——身上绳索应声而断。
他愕然睁眼,正对上颜良灼灼目光。
“满伯宁忠义之名,果不虚传。颜某平生最敬重好汉!”颜良收剑入鞘,笑声朗朗。
满宠怔忡片刻,终是哑声道:“曹丞相于我有知遇之恩,恕难……”
颜良不待他说完,抬手打断:“去留之事,不必即刻决断。来人,送满将军下去好生款待!”
他深知招降非一日之功,尤其面对满宠这等人物。唯有静待官渡之战尘埃落定,方是劝降良机。
满宠默然一揖,随士卒离去。
许攸望着他背影,再看向从容自若的颜良,心中疑云渐生:
这位颜子义的行事做派,越发不像袁氏麾下寻常战将,倒似一方渴求贤才的雄主……
他究竟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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