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心里咯噔一下,彻底慌了神。
待在袁绍身边多舒服?动动嘴皮子就能享受荣华富贵,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现在倒好,跟着颜良跑去汝南那鬼地方?
深入敌后不说,还得风餐露宿,日夜兼程!
他许子远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能吃苦的谋士了,如今锦衣玉食惯了,哪受得了那份颠簸劳碌!
“主公,其实我……”许攸张嘴就想推掉这份苦差事。
话还没说完,袁绍直接摆手打断:“子义考虑得周全,就这么定了,子远你随他同去汝南。”
袁绍最爱的就是搞平衡,颜良是河北派猛将,许攸是汝颍派谋士,两人搭档互相制衡,他才能放心。
许攸像被掐住了脖子,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袁绍金口玉言,他还能说什么?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许攸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颜良看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人虽然跟他走了,心却还留在袁绍那儿。
想收服这老狐狸?还得费点心思。
“子远先生,此番南下,少不得要劳烦先生多多指点迷津了。”颜良冲他拱了拱手,笑得一脸真诚。
“好说好说,都是为主公分忧,谈不上劳烦。”许攸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拿到袁绍的军令,颜良生怕夜长梦多,当天就点齐了一千精骑,带上许攸,星夜启程南下。
原本颜良要的是三千骑兵,可袁绍心疼他的宝贝战马,最后只肯给一千。
颜良也不计较,特意挑的全是精锐,而且重点选了那些家眷不在河北的——这样将来他自立门户,这帮人才能死心塌地跟着走!
带着这一千轻骑,颜良如同蛟龙入海,脱离了袁绍大营的束缚。
马蹄踏过中原广袤的原野,风驰电掣,颜良只觉得胸中一股豪气激荡,前所未有的畅快!
手握这一千精锐,他深信,只要顺利抵达汝南,以此为根基,很快就能拉起一支可观的力量!
不过,汝南只是起点。
颜良心中真正的蓝图,是荆州!
乱世立足,光有兵马可不够,人才才是根本!
看看刘备,屡败屡战,靠的就是那帮死心塌地的班底。
只要核心人才在,随时都能东山再起。
如今天下,河南中原的顶尖人才,像荀彧、荀攸这些王佐之才,早就被曹操收入囊中。
袁绍手底下那帮人,更是别想撬动。
江东杰瑞孙氏经营三代,根基深厚,人才也难挖动。
放眼望去,只有荆州!
那里卧虎藏龙,大批明珠暗投的能人尚未找到明主。
诸葛亮、庞统、马良、蒋琬、黄忠……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
历史上的刘备,就是靠这批荆州人才成就霸业的!
而现在的荆州牧刘表?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空有养士之名,却无识人之明、用人之胆!
连他的心腹蒯越、蔡瑁这些荆州本地豪族,也不过是把刘表当个临时掌柜,一旦遇到真正的强者,随时准备改换门庭!
既然他颜良已经“截胡”了刘备的南下路线,那不如干脆做绝!
荆州这块肥肉,与其便宜别人,不如自己一口吞下!
轻骑快马,一路疾行。
不过数日,便穿越了兖州,踏入徐州地界。
徐州名义上归曹操,但地处曹统区最东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
加上之前曹操几次屠城,搞得人口凋敝,民心尽失。
官渡大战当前,曹操的精锐都集中在中原对付袁绍,徐州守备空虚得可怜。
颜良仗着骑兵速度,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穿过徐州,踏入了豫州汝南郡的地盘。
这天清晨,队伍即将进入一条山谷隘道。
一路沉默寡言的许攸,突然开口:“颜将军,前方山谷有埋伏!速令大军停下!”
颜良极目远眺,只见前方大道蜿蜒,穿山而过。
山林寂静,道路干净,不见半个人影,也未见任何旗帜。
只有一群鸟雀在树林上空盘旋,迟迟不肯落下。
“子远先生,如何断定有伏兵?”颜良心中狐疑。
许攸捋着几根稀疏的胡子,脸上露出一丝洞察世事的得意:“将军请看,那林子上空的鸟雀,盘旋不定,却久久不敢落下枝头。若非林中藏有大量人马惊扰,怎会如此?”
颜良凝神再看,果然如许攸所言,那片山林上空盘旋的鸟雀异常焦躁,不敢栖息。
“好毒辣的眼力!这许攸一路上蔫蔫的,心思却如此缜密!把他弄出来,这步棋真是走对了!”
颜良心中暗赞,面上却不露声色,只下令全军暂停,派出一队斥候前去探查。
不多时,斥候回报:两侧山林之中,果然埋伏了不少人马!而且看装束,头裹黄巾,像是黄巾余党!
颜良又找来当地乡民询问。
乡民战战兢兢地说,前面这山叫卧牛山,几年前被两个叫周仓和裴元绍的黄巾头目占了,聚拢了数千人马,连官府都奈何不得。
周仓!
听到这个名字,颜良心头猛地一跳!
这名字他熟!演义里说,这位可是关羽“千里走单骑”时收服的猛将!
当年关羽正是要去汝南找刘备,自己现在走的也是这条道,碰上他也不奇怪!
这周仓,统兵打仗可能不算顶尖,但武艺绝对够硬!
演义里关羽水淹七军,生擒庞德的,就是他!
更难能可贵的是,此人忠肝义胆!关羽兵败麦城被杀后,周仓宁死不降,最终选择了殉主!
颜良现在最缺什么?就是忠心又能打的人才!周仓简直是量身定做的亲卫统领人选!
念头一转,颜良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传令下去,全军就地扎营!今晚就在这卧牛山下过夜!”他朗声下令。
原本等着颜良向他请教破敌之策的许攸,捋胡子的手僵住了。
他一脸错愕:“不过是一群草寇流匪,略施小计便可击破,将军何必在此耽搁?”
他这话里话外,分明是暗示颜良该向他问计了。
可他哪知道,颜良心里打的完全是另一个算盘。
“本将来此,是收编黄巾,不是来剿匪的。子远先生奔波辛苦,不如坐下来小酌一杯,且看颜某如何行事。”颜良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收服许攸?当然要!但在那之前,他得让许攸好好看看,他颜良早已不是那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他得让这老狐狸见识见识,什么叫手段!什么叫格局!
许攸眉头紧锁,眼底闪过惊疑不定的精光。
从白马之战开始,到如今这卧牛山下,眼前这个颜良的行事作风,越来越让他捉摸不透,与记忆中那个急躁粗豪的河北骁将判若两人。
“这个颜子义……心思深沉,行事果决……他究竟在盘算什么?”
许攸望着颜良挺拔如山的背影,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深不可测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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