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街头球场的地面染成一片暗淡的橘红。
汗水,顺着伊武深司的额角滑落,滴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蒸发。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热气,但那双紧盯着对手的眼睛,却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对面的橘桔平,身形巍然。他古铜色的皮肤上遍布着细密的汗珠,紧绷的小腿肌肉勾勒出爆炸性的力量轮廓。这位不动峰前任队长的每一次挥拍,都裹挟着雄狮扑兔般的威势,纯粹的力量与速度,构建出一张无形的大网,不断压缩着伊武的生存空间。
比赛的天平,早已不再平衡。
它在橘桔平那压倒性的硬实力面前,一寸寸地,无可挽回地倾斜。
伊武深司却像一尊钉死在原地的礁石。
赤木部长传授的数据流在脑海中飞速运转,对手每一次抬臂的角度,每一次转体的惯性,每一次落脚点与下一次击球线路的概率关联……无数冰冷的数据洪流,被他冷静地解析、归纳、预判。
他用最节省体力的移动,出现在最关键的位置。
他用最刁钻的旋转与落点,破坏着对方流畅的进攻节奏。
这是一场意志与体力的双重消耗战。伊武深司在等待,如同一个最顶级的猎手,等待着那头狂暴雄狮,露出哪怕只有零点一秒的,最致命的破绽。
又是一记沉重的对抽。
网球在两人之间高速往返,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这是决定胜负的一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声音,一个极不协调的,充满了慵懒恶意与尖刻不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刺破了现场的紧张氛围。
“真是无聊透顶的比赛。”
“就像两只蚂蚁在摔跤一样,看得人想打哈欠。”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伊武深司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橘桔平那蓄势待发的身体,也下意识地顿住了。
两人的眉头,不约而同地紧紧锁起,目光锐利地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球场边缘的铁丝网上,斜斜地靠着一个少年。
他身上穿着山吹中学的校服,那明黄色的制式服装,本该洋溢着阳光与活力的气息,穿在他的身上,却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阴冷与违和。
少年身材瘦削,像是终年不见阳光,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他的眼神阴沉,视线扫过场内,没有焦点,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那抹挂在嘴角的微笑,玩世不恭,却又充满了纯粹的恶意。
他整个人,就是一条盘踞在暗影中的毒蛇。静止时,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一旦发动,必然是噬人的致命一击。
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
甚至没有人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那个少年动了。
前一秒,他还懒散地靠在铁丝网上。
下一秒,他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一个箭步,蛮横地冲到旁边一个观战路人的身前。
“啪!”
一声脆响。
他竟直接从那个路人手中,一把将网球拍夺了过来!
“喂!你干什么!”
被抢了球拍的路人,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了惊怒的呼喊。
少年置若罔闻。
他甚至没有看那个路人一眼,仿佛对方只是空气。
他单手拎着那把不属于自己的球拍,手腕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扭动着,对着滚落在地的一颗黄色网球,猛地一挥!
整个动作,没有丝毫准备。
充满了随心所欲的暴戾。
“咻——!”
尖锐到刺耳的破空声响起!
网球,离拍的瞬间,就带上了一种充满了邪异与恶意的不规则旋转!它在空中划出的轨迹,不是直线,也不是弧线,而是一条扭曲的,如同毒蛇在地面蜿蜒爬行时留下的诡异痕迹!
它的目标,不是球场的任何一端。
而是正在对峙的伊武与橘之间!
这一球,以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正常比赛中的角度,强行撕裂了两人之间那根紧绷的弦!
橘桔平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冰冷的劲风,擦着他的脸颊,呼啸而过!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一缕发丝,被那股凌厉的气流,直接刮断!
紧接着。
“咚!”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从球场后方传来。
那颗黄色的网球,深深地,整个球体都嵌进了坚硬的水泥墙壁里!以球体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向着四周无声地蔓延。
一个触目惊心的印记,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全场,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风声,心跳声,粗重的呼吸声,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伊武深司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看着那个不速之客,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警惕。那是一种面对同类,甚至比自己更危险的生物时,才会有的反应。
橘桔平缓缓地转过身,他没有去看墙上的球印,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那个少年,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少年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他享受着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死寂,享受着所有人投向他的,那种混杂着震惊、恐惧与愤怒的目光。
他用抢来的球拍,遥遥地,指了指墙壁上那个恐怖的凹陷。
他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了。
阴恻恻的笑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看,这样不是比你们刚才那种磨磨蹭蹭的打法,要有意思多了吗?”
来者,正是山吹中学,那个以在球场上玩弄对手,甚至用暴力手段摧毁对手为乐,被誉为“球场处刑人”的阴险天才,亚久津的同级生——室町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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