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家的那场庆功宴,最终沦为整个大院经久不息的笑柄。
一夜之间,风向彻底变了。
傻柱对林卫的态度,也完成了一次彻底的颠覆。
上一次被一脚踹翻,他心里窝着火,嘴上不服,总觉得是自己轻敌冒进,才着了道。
这一次不同。
那股透过拳头传来的,沉重得让他骨头发麻的力量,根本不属于凡人。那不是打架,那是碾压。纯粹的、无法抵抗的、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颤栗的碾压。
第二天清晨,空气里还带着一丝凉意。
傻柱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颧骨上贴着一块方形的狗皮膏药,散发着刺鼻的药味。他站在林卫家门口,抬起的手几次放下,最终才用指节轻轻叩响了那扇紧闭的木门。
“林……林卫哥。”
他的声音干涩,全然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卑微的局促。
屋里传来金属擦拭的轻微摩擦声。
“有事?”
林卫的声音很平淡,没有抬头,视线依旧落在他那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上。车架被他用棉布擦得锃亮,在晨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傻柱的两只手在身前用力地搓着,掌心已经冒汗。他组织了半天语言,喉结上下滚动,才终于把话说出了口。
“林卫哥,你那功夫……太,太硬了!”
他搜肠刮Dri,也只想出这么一个词。
“你看……你能不能……指点我两招?”
这念头在他脑子里盘旋了一整夜。
他想学。
他做梦都想学。
只要能学到林卫那身本事的一招半式,以后在这四合院里,谁还敢惹他?他何雨柱,就能真正地横着走!
林卫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终于抬起眼皮,那双漆黑的眸子扫过傻柱鼻青脸肿的脸,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我这拳,是用来杀人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傻柱的耳朵里。
“不是给你在街头巷尾逞威风的。”
“你学不了。”
三句话,直接判了死刑。
傻柱眼里的那点希冀的光,瞬间就熄灭了,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林卫将棉布扔在一旁,似乎不忍心看他这副窝囊样,又或许是想起了别的什么,话锋微微一转。
“傻柱,我给你提个醒。”
“有琢磨拳脚的工夫,不如多用用你的脑子。”
林卫的目光变得锐利,仿佛能看穿他那简单的思维。
“你自个儿好好想想,从你进院开始,一直到现在。每次院里有点风吹草动,是谁在背后给你递梯子,是谁在旁边给你煽风点火?”
“你跟个傻狍子一样,被人当枪使,往前冲,替人把所有麻烦都扛了。最后你得了什么?”
“人家在背后偷着乐,你还觉得自个儿特仗义,特有面子,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说完,林卫便不再看他,重新拿起棉布,专注地擦拭着自行车的脚蹬。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钢针,扎在傻柱的心上。
他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林卫的话,他不是每一句都听得懂,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像一盆冰水,从他天灵盖浇了下来。
背后……递梯子……煽风点火……当枪使……
一些模糊的、被他刻意忽略的画面,开始在他脑海里闪现。
是啊,每次他跟许大茂动手,一大爷是怎么劝的?每次院里开全院大会,聋老太太是怎么夸他的?
他们总说他正直,说他有担当,说这院里离不开他何雨柱。
可到头来,除了落一身伤,背一堆埋怨,他到底得到了什么?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地生根发芽。
傻柱第一次,对自己深信不疑的易中海和聋老太太,产生了一丝动摇。他想不明白更深的东西,但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却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垂着头,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林卫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对付傻柱这种人,打服只是第一步。
攻心,才是上策。
解决了这个小插曲,林卫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自己的长远计划中。
小说稿件已经通过苏晚晴递交上去,反响极好。但这还不够,他需要一个完美的掩护,来解释自己超前的思想和惊人的创作效率。
这个人选,非三大爷闫埠贵莫属。
闫埠贵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几次三番想从林卫身上占便宜,结果次次碰壁,还差点惹上麻烦。他对林卫,现在是又怕,又馋,心态极其复杂。
林卫直接敲开了三大爷的家门。
“三大爷,忙着呢?”
闫埠贵正在屋里用算盘算着家里的开销,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是林卫,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立刻挤出笑容。
“是小卫啊,快,快进屋坐。”
林卫也不客气,直接走了进去,开门见山,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一叠写得满满当当的稿纸,放到了桌上。
“三大爷,您是咱们院里学问最高的人,笔杆子最硬。”
林卫先是送上了一顶高帽。
“我呢,不自量力,最近也学着写点东西。就是这手上没功夫,练了这么多年,这字还是跟鸡爪子刨过似的,实在拿不出手。”
他脸上带着几分“羞愧”,将自己的草稿往前推了推。
“所以,想请您这位文化人帮个大忙,把我这草稿誊抄一遍,让字迹工整些,也能见人不是?”
闫埠贵一听,眼珠子就开始转悠。
帮忙抄稿子?
这活儿可不轻松,费时费力费眼神,纯属吃力不讨好。他正盘算着怎么找个由头推脱掉。
林卫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没有多说废话,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张崭新的五毛钱纸币,轻轻地放在了那叠稿纸旁边。
动作不快,但那纸币落在旧木桌上的轻微声响,却像重锤一样敲在闫埠贵的心上。
“三大爷,我懂规矩,不能让您白辛苦。”
“这一沓,是一周的量。您帮我抄完,这五毛钱,就是给您的‘润笔费’。”
“以后,我每周写,您每周抄。这钱,也就每周都有。您看这事儿,成不成?”
五毛钱!
只是动动笔头,抄抄写写,一个礼拜就能到手五毛钱!
一个月下来,那就是足足两块钱!
两块钱!够买多少棒子面了?够给孩子添件新衣服了!
闫埠贵的呼吸都急促了半分。
他脑子里那把小算盘,瞬间打得火星四溅。这哪里是活儿,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肥差!
“哎呀!小卫!你看看你!这……这真是太客气了!”
他脸上的皱纹瞬间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老菊花,一只手闪电般伸出,一把就将那五毛钱和稿纸全数揽到了自己怀里,生怕林卫反悔。
“你放心!这事儿,包在三大爷身上!”
他拍着胸脯,唾沫横飞地保证。
“保证给你抄得工工整整,漂漂亮亮!一个错别字都不会有!”
他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自己总算是在林卫这只铁公鸡身上,狠狠地薅下了一把最肥美的羊毛。
这个大便宜,他占定了!
林卫看着他那副被金钱冲昏头脑的财迷样,眼神深处,一抹冷笑稍纵即逝。
区区五毛钱。
他用每周区区五毛钱的代价,就为自己那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思想和才华,找到了一个最坚实、最可靠、也是最贪婪的挡箭牌与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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