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院大会之后,易中海一连好几天都黑着个脸。
“爱国卫生运动”搞得是热火朝天,可他这心里却像是被滚油浇了一遍,火辣辣地疼。
筹集上来的钱,在街道王主任的亲自监督下,花得是明明白白。
翻新厕所,疏通下水道,里里外外一整治,钱不仅花光了,最后还差了一点。
作为带头发起人,易中海为了那张老脸,只能咬碎了牙,自掏腰包把缺口给补上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
他对林卫的恨意,也因此又加深了一层,如同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这天,他刚从厂里回来,一身的疲惫,就看到后院的聋老太太拄着拐杖,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坐在自家门口。
聋老太太是院里的老住户,辈分极高,据说参加过革命,是烈属。
平日里就喜欢倚老卖老,院里人轻易不敢得罪。
“老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易中海心里一动,赶紧收敛了情绪,换上一副关切的面孔上前问道。
聋老太太手里的拐杖在青石板上“咚咚”地敲了两下,发出的声音沉闷又烦躁。
她头也没抬,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了?还不是院里搞的那个什么卫生运动!天天叮叮当当的,吵得我老人家头都疼了!我看就是瞎折腾,一点用都没有!”
她就是嫌吵,加上这事她没占到半点便宜,心里堵得慌。
易中P海一听这话,原本黯淡的眼神里瞬间迸射出一丝光亮,一个阴损的计策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他快走两步,凑到聋老太太耳边,压低了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开始煽风点火。
“老太太,您说得是。这事儿啊,都怪中院那个林卫!”
“都是他牵的头,非要搞什么名堂,把大家伙儿的钱都折腾光了,还把您给吵着了。这小子,年轻,不懂事,太不像话了!”
聋老太太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林卫?就是老林家那个小子?”
“可不是嘛!”
易中海的声音压得更低,语气里充满了愤慨和挑拨。
“这小子现在翅膀硬了,连我这个一大爷的话都不听了,更别说把您这位革命前辈放在眼里了。咱们得想个办法,好好敲打敲打他,让他知道知道这院里的规矩!”
聋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你想怎么办?”
易中海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附在老太太耳边,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
没过多久,林卫家的门板,就被拐杖敲得“咚咚”作响,力道十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蛮横。
院子里,晚饭后的闲谈声都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从各个角落里探出来,充满了好奇。
林卫拉开门。
门外,聋老太太板着一张饱经风霜却满是刻薄的脸,如同一尊门神,堵在门口。
她的身后,易中海和一大妈一左一右地站着,一个故作公正,一个满脸堆笑,活脱脱两尊护法。
“林卫是吧?”
聋老太太的眼皮耷拉着,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他,那口气,就像是旧社会的地主在训斥家里的长工。
“我,是院里的长辈,也是革命前辈。”
“你,是院里的小辈。”
“尊敬长辈,这是规矩,懂吗?”
她每说一句,手里的拐杖就往地上顿一下,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要砸进林卫的骨头里。
林卫心中一片冰冷。
来了。
这出戏的开场白,和他预想的一字不差。
他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老太太,您有事请说。”
“嗯,态度还行。”
聋老太太对这种顺从的姿态很是满意,下巴抬得更高了。
她用拐杖朝着自己屋子的方向遥遥一指,命令道:
“我家里有个旧柜子,腿儿坏了,你今天必须给我修好。这就算是小辈给长辈尽孝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易中海立刻跟上,扮演起了和事佬的角色。
“是啊小卫,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不方便,你年轻力壮,帮个忙是应该的。”
他语重心长,脸上写满了“我这是为你好”。
“这也是为了你好,让你学学怎么尊敬老人,以后在院里,大家才能高看你一眼。”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个唱红脸,用“革命前辈”的大帽子压人。
一个唱白脸,用“邻里和睦”的道理劝人。
一个巨大的陷阱已经张开。
你要是拒绝,那就是不尊敬长辈,不孝顺革命前辈,目无尊长。这顶帽子扣下来,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以后在这院里就别想抬头做人了。
你要是答应,就得乖乖地去当免费劳工,被他们当枪使,吃了这个哑巴亏。往后,他们就能用同样的理由,让你干这干那,予取予求。
周围的邻居们都屏住了呼吸,伸长了脖子。
秦淮茹站在自家门口,眼神复杂。
许大茂则是缩在角落里,脸上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所有人都等着看林卫左右为难,看他如何在这道德的枷锁下挣扎,最后屈服。
他们都等着看林卫的好戏。
然而,林卫的反应,却让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为难,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点点的犹豫。
那张平静的脸庞上,肌肉缓缓舒展,嘴角向上扬起,最后,竟然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干净、纯粹,甚至带着一丝真诚的喜悦。
这突如其来的一笑,让易中海准备好的下一套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让聋老太太那张刻薄的老脸,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
整个院子的空气,都因为这个笑容而变得诡异起来。
在所有人错愕的注视下,林卫用一种轻快得近乎愉悦的语气,干脆利落地吐出四个字。
“行啊,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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