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鲜膳司不远处的一处隐秘菜地里,收到慈禧命令,在酿造司记账的掌司太监小李子,连忙前去觐见。
跪拜李莲英。
听从号令。
“看来太后娘娘恩情,小李子你还记得清楚。”
“回大人,小的不敢忘。”小李子双眼含着热泪。
“方才我嘱咐的,你可记牢?”
回想慈禧太后的交代。
必须要使点手段。
李莲英笑呵呵的玩弄手中的骨牌,他的手不带一点粗糙,往日每每给慈禧太后按摩时都会提前浸泡牛奶抹上花蜜,这手比起一般女人的手还要细腻。
小李子连忙点头:“回禀大人,小的记在心头,绝不敢忘……若不是时间充忙,小的还要把大人说的话记下来时刻牢记,时刻背诵……不,小的回去之后,必当拿笔墨记下,把大人说的话裱起来。”
“呵呵呵……有心了。”李莲英掩嘴带笑,很显然他被逗笑了。
“尔善队主。”声音虽轻,但驻足在一旁的皮甲扎着辫子,五大三粗的索伦兵队主不敢有逾越。
只见跟在他身后,有着一队五十人的索伦兵。
这些索伦兵,无不是扎着各式各样的鞭子,面目粗犷,胳膊比常人大腿还要粗,披着单层甲,腰间挂着一把钢刀。
“先前小李子公公说的可记住了?”
“有信心把马英公公救出来?”李莲英再三询问,这可是老佛爷交代要办好的事情,他可不敢耽搁,不敢有任何意外出现。
尓善队主沉默片刻:“半刻钟即可拿下鲜膳司……救出马公公应当没有问题。”
若是厮杀。
尓善队主没有任何迟疑,不过是许些太监罢了,一个鲜膳司最多百来人,他们五十名皮甲手持钢刀的索伦兵足以绞杀。
但救人。
李莲英点头,似乎看出他的纠结,所以看向小李子:“小李子,好好给尓善队主带路,办好了这事儿,娘娘一高兴,没准你就要飞黄腾达了。”
“至于马公公……尽量吧。”李莲英别有深意看了小李子一眼。
“小的务必做成,任谁来查办,都翻不了,经得起历史考验的铁案!”
老佛爷可是大动肝火了,竟然拿出了调兵骨牌。
陛下这下子可要丢脸了。
小李子想到不久前听到的传言,乾隆爷竟然被陛下臭骂一顿。
这不是指桑骂槐么?骂的是乾隆吗,骂的分明是慈禧老佛爷。
“各位索伦爷,我等先到酿造司小憩片刻,待到夜深再行动。”
说完小李子就急匆匆的前去联络,他埋在鲜膳司的探子。
很快,被关押在鲜膳司柴房,吃着大锅馊饭泔水的马英垂泪,对着东宫跪下:“娘娘的恩情还不完!”
意识到自己太过兴奋的马英,连忙捂住嘴巴,但眼角怎么都藏不住的狂喜兴奋。
五十猛虎一般的索伦兵威压,且是鲜膳司那些小太监能够挡得住的。
“哼!”看着那大锅泔水馊饭,马英远看越碍眼,直接一脚踢翻:“谁爱吃!这等猪食!”
……
是夜。
甘露宫书房,秦逸半拉坐在小香檀木椅子上,一旁体态丰腴的武曌给他按摩肩膀:“陛下,今日你在殿中呵斥……七皇子,难道就不怕东宫那位生气,迁怒你么?”
说着武曌眉间更是闪过担忧。
据她所知,乾隆在被秦逸痛骂后,就跑去跟慈禧太后告状……传闻,慈禧太后盛怒,并且丢出了骨玉虎符。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而且根据她在酿造司那边的情报,一支五十人的索伦兵,已经驻扎在酿造司那边,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
“这么说,是乾隆那鼠尾浑儿,跑去东宫那边告状了?”秦逸没有回答,而是自说自的。
“爱妃,还是给我准备好十万贯先吧。”
武曌不由翻了个白眼。真当她武曌是提款姬了?
“陛下,你在说笑么。”
……
夜黑风高,乌云密布。
小李子十多太监,带着以尓善为首的一对精锐索伦兵,前往了关押马英的鲜膳司。
通往鲜膳司的走道,黝黑而狭长。
今晚的夜儿没有月儿,让尓善眉头一皱,隐隐他嗅到了一股肃杀之意:“错觉么。”
连虫鸣小了几分。
谨慎起见。
他留下二十名索伦兵把守住着要道。
小李子看到尓善如此,当即着急道:“尓善队主,不过是一些新招的鲜膳司太监,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呢,我等还需要多一点人手,才能围住鲜膳司啊。”
沉默片刻。
尓善又叫回了十名索伦兵:“我觉得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
小李子嗤之以鼻,但表面还是带着劝慰道:“队主爷,一会冲杀进去,您可不要手下留情啊,该杀杀,事后有我殿后……您的那份,少不了。”
“俺们索伦的刀,足够的锋利。”尓善咧着大黄牙,抽出钢刀,在依稀月光反射下,泛着幽幽透露冷意的寒光。
他的话,不言而喻。
让小李子满意点头,看向了不远处悬挂几道照路灯笼的鲜膳司大门,冷笑道:“真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呵呵呵。”
平日里不点灯。
偏偏今日点灯,不是找死是什么。
真是老天都要收了你们。
老佛爷一怒,鲜膳司注定血雨腥风!
“只要堵住鲜膳司大门,里面的人儿,就算是化作麻雀也飞不走!”
鲜膳司大门前,小李子举手号令持刀索伦兵,望向悬挂在楠木门梁上黑底金漆‘鲜膳司’的牌匾冷笑一声。
“就是这里了。”
“杀进去!”尓善一脚踢开了大门。
跨过高高的门槛,甬道两侧悬满各式灯笼,将青石板路映得影影绰绰。
索伦兵默默拔出钢刀,跟随在了后面。
隐约可以看到尽头的会食堂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有着吆喝与哄笑,一派喧嚣。
宛若不知道末日将至。
但下一刻,身后胡同传来一阵脚步声,四面八方更是传来瓦片掉落声,一股肃杀之意悄然升起。
“不好!”
“有埋伏!”带头的索伦兵队主,望着四面八方冒出来的弓箭手,当即脸色大变,满是骇然。
“放箭!”围墙上的小瑾子,毫不犹豫的下令。
“退!”
走道,庭院,如何退得了?
四面八方袭来的箭矢,直接把只穿了一层甲的索伦兵,射成了马蜂窝。
一时间,索伦兵如同麦子一般倒下,惨叫连绵。
“恨恨恨!”举着一名索伦兵当成盾牌的尓善,望着黑压压一片压过来的太监,宛若一直受伤的野兽,不停的发出嘶吼。
身上插了好几根箭矢跟枪矛的他,进气多出气少。
怎么就落入陷阱了?尓善凝过脑袋,望向了全然已经吓傻的小李子。
上百持着长枪盾牌的太监死士,压了过来。
“围住他。”
“杀!”面对围杀过来的太监死士,他蛮力一掷,挥舞手中钢刀,企图以伤换命,一时间舞舞生风,断肢残骸不断,进步一人能靠近。
“垂死挣扎。”如身形鬼魅一般,麦公公极速靠近,没等钢刀抬起,一击铁拂尘击打在他的脑袋上,砰的一声,宛若熟透的西瓜一般爆裂开来。
转瞬尸体倒下。
挥洒的血雾,丝毫没有粘到麦公公衣物。
麦公公如同鬼魅,出现在小瑾子身后:“留下部分人马收拾,剩下的人去剿了酿造司。”
“收到!”小瑾子警醒闻着周围血腥味。
带着两百余太监死士,朝着酿造司奔袭。
余下的人,负责清扫,追杀那留在走道把守冲袭出去的索伦兵。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小李子,听到爷们的声音了吗,快来救咱家!”原先被打斗声惊到不敢呼吸的马英,在听到收尾窃窃私语,还说什么小李子李公公的话,让他当即兴奋起来,疯的一般敲打密不透风的柴房门口。
咚咚咚!
甚至他手上都出血,丝毫也没有察觉,剿灭不了他的热情。
直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到了柴房门口。
马英才反应过来手掌吃痛,然他忍不住嘟囔叫喊:“快点儿快点儿!我有要事跟太后禀报,皇上他竟然敢阴养死士,他要造反!”
哐当,门打开的声音,灯笼光线打在了马英脸上。
一时间让他有些恍惚,直到他看到来人麦公公声影:“别来无恙啊,马公公。”
“看来,鲜膳司的饭菜不合你口味。”麦公公瞥了一眼被他踢到的大锅饭。
“麦公公……怎么。”马英脸上的笑容,比死了亲爹还难看。
“怎么是我对不对。”麦公公扭过头看向了已经堆放成小山的索伦兵尸首,狞笑:“你刚才说,有要事跟太后汇报?”
“我……”
撕拉!刀影闪过。
马英感觉喉间一甜,猛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脖子,但下一刻……宛若日夜颠倒,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看到他双手对着空空的脖颈处四处挥舞。
这一幕好似,他人生第一次杀鸡,一刀剁下去,鸡头分离……但鸡身却四处乱窜的模样。
像极了找不到找不到脑袋的落汤鸡。
……
乌云退散,皎月出,月光洒在尚膳监菜地上。
菜膳司菜地不远处。
擦拭刀尖索伦兵血的麦公公,望着面色煞白的慈禧太后心腹太监李莲英,递过去一个木盒子:“李公公,还把马英公公给太后娘娘送去吧,晚了娘娘可是要睡觉了。”
“你们……怎么敢的啊。”
奉太后旨意。
前来呵斥皇上的乾隆看到了什么?看到五六个,被追杀逃窜的索伦兵,眼中惊骇连连,他不敢置信看着那追袭的黑衣劲装太监。
“七皇子殿下,陛下有吩咐,乾隆目无尊长!大逆不道……”
“由麦福替朕掌掴。”
“乾隆还不跪下!?”
掌掴?我?
这话,乾隆如堕冰窟,他长大嘴巴。
麦福如洪钟声音喝道:
“孽畜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