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重生归来,九千岁他为我杀红了眼 > 第三十七章 故事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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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林深处,死寂得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和脚下腐叶碎裂的窸窣声。尸傀的嘶嚎被暂时甩在身后,但那无处不在的幽绿目光,依旧如同跗骨之蛆,在浓雾与扭曲枝干的阴影里若隐若现,提醒着他们仍未脱离险境。

谢无咎抱着苏瓷,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内力与体力的双重消耗,加上沼泽毒瘴的持续侵蚀,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怀中少女的身体滚烫而脆弱,心口那点微弱的青光如同风中残烛,方才的爆发显然对她造成了极大的负担,此刻已黯淡得几乎看不见。

他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为她疗伤,否则……

这个念头让他心脏骤缩,不敢再想下去。

“主上,前方似乎有片空地,气息……有些异常。”仅存的一名影卫低声禀报,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谢无咎抬眼望去,只见前方雾气稍淡,隐约可见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中央似乎矗立着什么东西,形状怪异。

是出路?还是另一个陷阱?

他已无路可退。

“小心靠近。”他沉声道,握紧了手中的剑。

一行人戒备地缓缓前行。越靠近那片空地,空气中的霉味越发浓重,还夹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类似金属锈蚀和古老尘埃混合的奇异气味。

当雾气彻底散开,看清空地中央的景象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并非什么出路,而是一片……废墟。

残破的石基,断裂的梁柱,倒塌的墙壁上爬满了厚厚的墨绿色苔藓和扭曲的藤蔓。而从这废墟的规模和残存的雕刻纹样来看,这绝非南疆土著的建筑风格,反而透着一股古老而庄严的……中原气息?甚至更古老?

在这片废墟的正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尊石像!

但这尊石像,与黑苗祭坛那尊充满邪异感的截然不同。

它是由一种温润的、仿佛内蕴流光的白色玉石雕琢而成,虽然同样布满岁月的痕迹,多处破损,甚至缺失了手臂,但整体形态却是一位衣袂飘飘、姿态雍容的女子。她微微垂首,面容慈悲,仿佛在俯视众生,又似在默默守护着什么。石像底座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和一种谁也无法辨认的古老鸟雀图案。

最令人惊异的是,以这尊石像为中心,方圆数丈之内,地面干净,寸草不生,连那无处不在的毒瘴和阴冷气息都被隔绝在外,形成了一片诡异的“净土”。而那些追踪他们的幽绿目光,在触及这片净土边缘时,便忌惮地徘徊不前,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尊石像,在保护这片区域!

谢无咎心中惊疑不定。这南疆密林深处,为何会有如此一座明显不属于此地、且散发着纯净守护气息的古迹?

他怀中的苏瓷,却在靠近这片废墟时,再次出现了异常。

她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快速转动,眉头紧紧锁起,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挣扎着回忆什么。她的手指微微蜷缩,抓住了谢无咎的衣襟。

“痛……头好痛……”她发出细弱的呓语,“……白色的……房子……碎了……娘娘……”

白色的房子?碎了?娘娘?

谢无咎浑身剧震!难道这废墟,与她失去的记忆有关?!她口中的“娘娘”,是指这尊石像吗?

他立刻抱着她,快步走入石像周围的净土区域。

一踏入其中,那股萦绕不散的阴冷感和毒瘴气息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而宁静的气息。怀中的苏瓷似乎也舒服了一些,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呼吸平稳了些许。

幸存的护卫们也松了口气,瘫坐在地,抓紧时间处理伤口,运功逼毒。

谢无咎将苏瓷小心地放在石像基座旁相对干净的地方,让她靠着冰冷的玉石。他单膝跪地,再次检查她的伤势,渡入内力。

这一次,内力在她体内的运行顺畅了许多,似乎这片净土的环境削弱了她体内邪气的阻碍。她心口那微弱的青光,也仿佛得到了滋养,微微亮了一丝。

谢无咎稍稍安心,但目光却更加凝重地投向了那尊残破的玉石女像。

这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与苏瓷有着怎样的关联?

他伸出手,轻轻拂去石像底座上一片厚厚的苔藓,露出了下面更加清晰的雕刻。

除了云纹和鸟雀,在基座的侧面,他还发现了一行极其古老、几乎被岁月磨平的铭文。那文字并非当世任何一种,但谢无咎活了九千年,涉猎极广,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似乎与某些早已失传的上古祭祀文字有关联。

他仔细辨认着那些模糊的笔画,心中默念。

“……护……国……巫……女……曦……眠于此……待……凰……归……”

护国巫女?曦?

凰……归?!

谢无咎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

凰?!是指青鸾?还是……凤?难道这石像,与苏氏血脉那神秘的“青凰血”传说有关?!这名为“曦”的护国巫女,又是什么人?她在此长眠,等待“凰归”?

无数的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仿佛触碰到了一个远比太后、苏缙甚至那鲵鱼图腾更加古老、更加庞大的秘密的一角!

而苏瓷,显然与这个秘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的轮回转世,她体内的龙心草残留,难道并非偶然?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靠坐在石像旁的苏瓷,再次发出了声音。

这一次,不再是痛苦的呓语,而是一句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歌词?或者说,是某种古老的祷词?语调空灵而哀婉,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沧桑感。

“……月照……昭台……雪满……衣……魂兮……归来……莫……徘徊……”

昭台宫!

谢无咎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苏瓷!

她依旧昏迷着,嘴唇却无意识地翕动,反复吟唱着这断续的句子。这是前世,苏瓷在昭台宫时常哼唱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来历的古老歌谣!

她想起什么了?!

然而,这歌声似乎惊动了什么。

那尊残破的玉石女像,那双慈悲垂视的眼睛,竟忽然流淌下两行清澈的……水渍?不,那不是水,那更像是……凝聚的月光?或是泪水?

与此同时,整个废墟轻微地震动起来,石像基座下方,地面裂开一道细缝,一股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守护力量弥漫开来,将苏瓷完全笼罩其中。

而远处,那些徘徊的幽绿目光发出了恐惧的尖啸,如同潮水般退去,连带着追兵的骨笛声也戛然而止,仿佛遇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存在。

净土的范围,似乎在扩大。

谢无咎怔怔地看着眼前这超乎理解的一幕,又看看在柔和光晕中神色变得安详的苏瓷。

拯救与守护。

迷失与归途。

古老的预言与当下的绝境。

所有的矛盾,在这一刻,似乎都指向了一个更加深远、更加不可测的谜团。

他找到的她,或许不仅仅是他失而复得的爱人。

她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秘密,一把可能开启某种惊天之局的……钥匙。

而他的守护,将不再仅仅是儿女情长,更可能卷入一场跨越千年的宿命漩涡。

谢无咎缓缓站起身,看着废墟之外依旧浓雾弥漫、杀机四伏的枯林,又低头看向光晕中仿佛沉睡的苏瓷,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深邃和复杂。

玉石女像流淌下的“月光泪滴”并未落地,而是在触及基座前便化作点点莹辉,融入了笼罩着苏瓷的柔和光晕中。少女苍白的脸颊在这奇异的光辉滋养下,竟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紧蹙的眉宇也舒展了许多,仿佛沉入了一个久违的安眠。

谢无咎守在一旁,内力不敢有片刻停歇,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护国巫女曦”、“待凰归”、昭台宫的古老歌谣……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像一把把钥匙,试图开启一扇通往迷雾深处的大门。他隐约感觉,苏瓷的身世,苏家所谓的“青凰血”,乃至前世今生的种种纠葛,或许都指向一个远超当前朝堂争斗的、更为古老的秘密。而这尊南疆密林深处的石像,就是关键线索。

然而,现实的危机并未解除。废墟外的枯林虽然暂时恢复了死寂,但那令人不安的窥伺感并未完全消失。彩纹首领和他背后代表的鲵鱼图腾势力,绝不会轻易放弃。苏蔓在京中的阴谋也在同步进行。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带着苏瓷离开这个既是庇护所、也可能成为囚笼的地方。

他示意仅存的一名影卫和两名苏家暗卫轮流警戒休整,自己则盘膝坐下,尝试驱除体内淤积的瘴毒,并沟通怀中那半块玉佩,试图更清晰地感应苏瓷魂魄的状况。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废墟内祥和宁静,废墟外杀机暗藏。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谢无咎内力运转数个周天,即将逼出最后一丝瘴毒时——

“唔……”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明显痛楚的呻吟从身旁响起。

谢无咎猛地睁开眼。

苏瓷醒了。

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是全然的茫然和恐惧,而是充满了混乱、痛苦和一种极力思索的挣扎。她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谢无咎,又茫然地环顾四周陌生的废墟和那尊慈悲的玉石女像,最后目光落回自己包扎好的手腕和身上干净的(谢无咎换上的备用)衣物上。

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黑苗寨子的折磨、祭坛上诡异的石像、雨林中疯狂的追逐、这个男人的出现和强势、枯林里恐怖的尸傀、还有……刚才梦中反复回荡的古老歌谣和一道模糊的、穿着白衣染血的女子身影……

“我……是谁?”她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却带着一种试图抓住什么的急切,“你……又是谁?这里……是哪里?”

她的问题不再是纯粹的恐惧驱动,而是带上了一丝寻求真相的渴望。那双眼睛里的冷澈,在痛苦和迷茫中,顽强地闪烁着。

谢无咎的心弦被狠狠拨动。她开始思考了,这是恢复记忆的征兆,但也意味着她将直面那些可能无比痛苦的过去。

他该如何回答?告诉她一切?告诉她他是她前世的恋人,她曾是权倾朝野的苏皇后,他们有一个孩子,她为救所有人而死,如今转世归来却落入这般境地?

不。现在的她太过脆弱,这些信息足以将她再次击垮。

他沉默了片刻,选择了一个相对简单且此刻最真实的答案,声音依旧带着惯有的冷硬,却刻意放缓了语速:“你受伤了,我救了你。这里是南疆的一处古迹,暂时安全。其他的,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他避开了核心的身份问题。

苏瓷看着他冰冷的、看不出情绪的脸,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那丝微弱的、因他内力疏导而稍感舒适的气息,以及周围这片明显庇护了他们的奇异净土,眼中的戒备稍减,但疑虑更深。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追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些追我们的人……他们很可怕……你好像……认识他们?”

她注意到了彩纹首领出现时谢无咎的反应,以及他对那骨笛声的忌惮。

谢无咎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她观察得很敏锐。

“他们是我的敌人。”他言简意赅,没有过多解释,“碰巧,他们也在追杀你。”

这个答案半真半假,既解释了现状,又模糊了背后的关联。

苏瓷沉默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努力整理着混乱的思绪。这个男人很强大,也很危险,他救了她,却似乎也给她带来了更多的危险。他的话有所保留,但她能感觉到,他看向她时,那冰层之下压抑着的、某种极其沉重的情感。

那种情感让她心慌,又……莫名地有一丝酸楚。

“我……好像做了个梦。”她忽然抬起头,眼神有些飘忽,“梦里……有个地方叫昭台宫……很冷……下着雪……还有人在唱歌……‘月照昭台雪满衣’……”

她轻轻哼出那句歌谣,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

谢无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上前抓住她问个清楚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强行压下,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握紧,指节泛白。

“一个梦而已。”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南疆瘴气重,容易产生幻觉。”

是吗?真的只是幻觉吗?苏瓷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没有任何破绽。可她总觉得,当她说出“昭台宫”三个字时,他周身的气息有一瞬间的凝滞。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的影卫突然发出低促的警示:“主上!东南方向有异动!不是追兵,像是……大规模的队伍行进声!”

谢无咎神色一凛,立刻起身,示意众人戒备,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掠至废墟边缘,透过枯木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东南方向的雾气中,隐约出现了火把的光亮,以及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听起来人数不少,至少有上百人!而且纪律严明,绝非乌合之众!

是敌是友?

谢无咎眉头紧锁。若是彩纹首领的援兵,情况将极其不妙。若是其他势力……

突然,那队伍前方,一面旗帜在火光中隐约展开——旗帜上绣着的,并非龙蛇图腾,而是一柄斩破荆棘的战刀!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篆字——“苏”!

苏家军的战旗?!

谢无咎瞳孔微缩!是苏灼派来的接应部队?这么快?还是……有人假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