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当安图府的大门轰然敞开，当黄天祥化作第一道赤红色的洪流冲入敌阵，一场本该惨烈无比的攻防战，瞬间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兵败如山倒。
这五个字，从未如此形象地展现在安图府前的这片土地上。
黑山部的妖兵们，亲眼目睹了他们心中如神魔般强大的三王子黑山君，先是被那个叫王野的人类城主用刀刺穿了引以为傲的防御，再被自己最信任的盟友用歹毒的诅咒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们的信仰，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们的战意，被恐惧彻底碾碎了。
此刻，从那座本该被他们踏平的城池里冲出来的，不是一群瑟瑟发抖的守军，而是一群眼含血丝、气势如虹的饿狼！
“噗嗤！”
黄天祥一马当先，他甚至懒得用什么招式，灌注了妖力的玄晶拳套，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音。一名熊妖精锐试图举起盾牌抵挡，却被连人带盾，直接轰得胸骨塌陷，倒飞出去，撞翻了身后的一片同袍。
“挡我者死！”黄天祥咆哮着，如同一台人形的绞肉机，在他身后，三百名妖族精锐结成的锥形战阵，如同一柄最锋利的楔子，毫不费力地撕开了黑山部混乱的阵线。
长刀、利剑、战斧……
安图府的士兵们，将之前守城的憋屈和恐惧，尽数化作了此刻的杀意，疯狂地收割着眼前这些已经丧失了斗志的敌人。
有的妖兵扔下武器，转身就跑。
有的妖兵跪地求饶，却被汹涌而过的人潮瞬间淹没。
有的妖兵试图组织抵抗，但零星的反击在安图府全军冲锋的浪潮面前，连一朵浪花都翻不起来。
溃败，就像一场瘟疫，在黑山部的大军中疯狂蔓延。
战场之上，哀嚎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求饶声……汇成了一曲混乱而血腥的交响乐。
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王野拄着刀，静静地站着。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浸透了衣衫，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着，每一下呼吸，都牵动着内腑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站得笔直，如同一杆插在血泊中的、绝不会倒下的战旗。
他的目光，没有看那片正在被追亡逐北的战场。
而是越过了千军万马，越过了无数混乱的身影，死死地锁定在远处那座由巨蛇盘绕而成的华丽轿子之上。
那里，站着他此刻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敌人。
绿袍老祖。
同样的，绿袍老祖也在看着他。
这位毒沼部的首领，那张布满绿色鳞片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算计得逞的得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奇、困惑与森然杀机的复杂神情。
他的毒沼部大军，兵强马壮，阵型完整，就在他的身后。
只要他一声令下，数千毒兵就能像潮水般淹过来，将那个已经摇摇欲坠的人类，连同他那支正在追杀残敌的军队，一起埋葬。
他有这个实力，而且毫不费力。
但他没有动。
因为，那个重伤的人类，在用眼神告诉他一件事。
你敢过来，我就敢拉着你一起死。
这是一种何等荒谬、何等不自量力的威胁？
一个油尽灯枯的将死之人，如何去威胁一个全盛状态下的大妖？
但绿袍老祖笑不出来。
因为他从王野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虚张声势。那双漆黑的眸子，平静得像一潭深渊，里面燃烧着的，不是求生的欲望，而是一种玉石俱焚的、纯粹的疯狂意志。
绿袍老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的大军向前移动一步，这个疯子就会毫不犹豫地，命令他的军队放弃追杀，掉头冲向自己。
那将是一场血战。
哪怕自己的毒沼部能赢，也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他，绿袍老祖，最讨厌的，就是付出代价。
他喜欢算计，喜欢躲在暗处用最小的成本，获取最大的利益。黑山君就是他今晚最大的利益，他已经到手了。为了一个残破的安图府，再去和一群被逼到绝境的疯狗血拼一场……划算吗？
不划算。
“桀桀……有意思，真是有意思的人类……”
绿袍老祖发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如同夜枭般的笑声。
他缓缓抬起一只枯瘦的手，轻轻一招。
立刻有几名蛇人亲卫，抬着一张特制的、布满符文的绿色蛛网，小心翼翼地走向还在地上痛苦抽搐的黑山君。那蛛网一罩上去，黑山君的挣扎立刻变弱了许多，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绿袍老祖的目光，再次投向王野，声音不大，却用妖力送到了王野的耳边：
“人类，你叫王野，是吗？老祖记住你了。这座城，还有你的命，暂时先寄存在你这里。等老祖将这头蠢熊炼成最强的尸蛊傀儡，再回来……取！”
说完，他看也不看那些溃不成军的黑山部残兵，转身坐回了蛇轿之中。
“我们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毒沼部的大军，如同一片绿色的潮水，缓缓地向后退去。他们带走了被蛛网束缚的黑山君，也带走了那冲天的毒瘴之气。
他们来时悄无声息，退时也井然有序，与旁边乱作一团的黑山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到绿袍老祖真的退了，城墙之上，一直屏息凝神的白素素，才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她喃喃自语：“他赌赢了……城主他，真的用一座空城，吓退了绿袍老祖……”
战场上，随着绿袍老祖的离去，王野那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
一股排山倒海的疲惫与剧痛，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晃了晃，手中的长刀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老板！”
“城主！”
一直护在他身边的柳心莲和几名亲卫，惊呼一声，连忙冲上来扶住了他即将倒下的身体。
柳心莲看着王野那毫无血色的脸，和那条软绵绵垂下的右臂，眼圈瞬间就红了：“你……你不要命了！”
王野靠在她的身上，感受着那柔软而坚定的支撑，嘴角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咳……咳……我这条命……可比一座城……值钱多了……”
他抬起头，看向仍在继续的追击战。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