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墨江风猛地一拍大腿,叹道:“妙啊,张将军真乃灼见。阴谋阳谋,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如此说来,四皇子确更值得托付,老夫真是茅塞顿开。”
墨江澜也抚掌道:“不错,此言大善。七皇子手段过于阴柔取巧,非人君之象。四皇子沉稳持重,或许才是社稷之福。”
墨江白看着张墨,眼中更是充满了欣慰和自豪,仿佛在说:看,我挑的女婿,就是不一般。
经此一番讨论,墨家内部的对策基本明确:以中立周旋为主,但心理和资源准备上,暗中偏向四皇子。
同时,利用墨家在京城的势力,全力打探消息,应对即将到来的兵部述职和可能的各种刁难。
墨府会议后的次日,张墨便以“游览圣京、采买物品”为由,带着墨月出了门。墨月自是欢喜不已,精心打扮,如同一只期待约会的小雀。
两人乘坐马车,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条看似普通的商业街的一座三层楼阁前。
楼阁门面并不十分张扬,匾额上写着“汇众行”三个朴拙的大字,看起来像是一家普通的货栈或商行。
然而,当张墨带着墨月走进店内,早已候在里面的罗老虎立刻迎了上来,恭敬地将二人引向后院。
穿过几重戒备森严的院落,进入一间密室后,墨月惊讶地发现,里面早已肃立着五名气息精悍的男子。
这五人一见张墨,立刻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属下拜见大人。”
张墨抬手虚扶:“都起来吧。这位是墨月姑娘,不是外人。”他简单一句,便确立了墨月在此地的身份。
墨月心中一动,既惊讶于张墨在此地竟有如此隐秘的势力,更感动于他毫不避讳地将如此机密展示给自己。
她乖巧地站在张墨身侧,好奇地打量着这五个人,发现他们虽然穿着伙计的服饰,但站姿、眼神都透着浓浓的军旅气息,绝非寻常商人。
“这五位,都是当年在烽燧堡就跟着我的老弟兄。”张墨对墨月解释道,随即转向那五人:“现在,把圣京城的情况,详细说与我听。”
“是。”其中一人应是,开始清晰扼要地汇报:“禀大人,汇众行目前已初步站稳脚跟,以经营北地皮货、药材为主,兼营一些南货,生意尚可,足以掩人耳目。
‘睚眦’目前已发展核心成员二十七人,外围眼线过百,覆盖了京城各主要坊市、酒楼、码头……”
他详细汇报了目前掌控的信息渠道、渗透的进度、以及初步收集到的一些零散情报,包括各位皇子明面上的一些动向,还有朝中几位重臣的府邸概况等等。
张墨静静听着,不时问一两个关键问题。
墨月在旁听得暗暗心惊,她没想到张墨不声不响间,竟然在京城布下了如此一张情报网络,虽然还显稚嫩,但架构清晰,目标明确,假以时日,必能发挥巨大作用。
听完汇报,张墨沉吟片刻,下达了新的指令:“做得不错,但还不够。从现在起,调整重心。所有资源,向两个方面倾斜。”
他目光扫过五人,语气斩钉截铁:“第一,四皇子赵琛和七皇子赵铎。
我要知道他们每日见了谁,去了哪里,府中有何异常人员进出。想办法,在他们府中安插进我们的人,或者重金收买关键位置的下人作为眼线。不要怕花钱。”
“第二,皇宫。虽然难度极大,但也要尝试。目标不要定得太高,先从一些不得志的低级宦官、宫女,或者负责采买、杂役的外围人员入手,慢慢渗透。
所有关于陛下龙体、宫内传闻的消息,无论大小,第一时间报我。”
“此外,朝堂之上,各部衙门的动向,官员之间的串联,尤其是与两位皇子相关的,都要密切关注。所有情报,整理后直接报给罗老板,由他转呈于我。明白吗?”
“明白。”五人齐声应道,眼神炽热。他们深知任务的艰巨和危险,但更兴奋于能直接为大人执行如此重要的使命。
“很好。”张墨点头:“记住,安全第一,宁可慢,不可错。去吧。”
五人再次行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罗老虎这才上前,递上一个账本和一些银票:“大人,这是近期收支和活动经费。”
张墨看都没看,直接推了回去:“这些你全权负责。我只要结果。需要多少银子,直接从左卫城的份额里支取。
记住,睚眦是我的眼睛和耳朵,绝不能成为任何人的私器,包括你在内。明白吗?”他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罗老虎心中一凛,后背瞬间冒出冷汗,连忙躬身道:“小的明白,小的对大人绝无二心,睚眦永远只效忠大人一人。”
“嗯。”张墨这才神色稍霁:“去忙吧。有事通过老渠道联系。”
离开汇众行时,张墨还顺手给墨月挑了几件款式新颖又不失雅致的金银首饰,说是“掩人耳目”。
墨月喜滋滋的收下,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不仅仅是因为礼物,更是因为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
出了汇众行,墨月彻底放飞了心情,拉着张墨开始了真正的“圣京一日游”。
她先是带着张墨去了香火鼎盛的泓辞寺。看着张墨那般杀伐决断的人物,竟然也依着习俗,陪自己一起在佛前恭敬上香,默祷平安,墨月只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她偷偷许愿,希望佛祖保佑阿爹和张墨都能平安顺遂。
接着,她又拉着张墨去了闻名遐迩的樊楼。
樊楼高达三层,雕梁画栋,极尽奢华,是圣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
墨月熟门熟路地点了樊楼的几道名菜:莲花鸭签、蟹酿橙、三脆羹、羊舌签……,吃得张墨这个习惯了军中粗粝伙食的人赞不绝口。
两人坐在三楼雅座,凭栏远眺,半个圣京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微风拂过,墨月鬓角的发丝轻轻飘动,她看着身边器宇轩昂、却又耐心陪着自己胡闹的张墨,只觉得岁月静好,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