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拾拾睁眼的时候,鼻子先醒了。
霉味混着馊饭的酸气直冲天灵盖,她本能想骂一句“谁把外卖放门口三天不收”,可一张嘴,干裂的嘴唇直接撕开道口子。
“嘶——”
她抬手摸了摸脸,触感细腻,皮肤紧致,这脸……不是她的。
草席下硌着半块发硬的桂花糕,她一把掏出来,看都不看塞嘴里,嚼得腮帮子发疼。饿到胃痉挛的人没资格挑食,她上辈子加班猝死前,连最后一口泡面都没吃完。
门外传来压低的女声:“大夫人说了,若裴家明日还不退婚,就勒死她,拿去给二小姐当陪嫁丫头冲喜。”
姜拾拾猛地噎住,眼冒金星。
谁?谁要死?
记忆碎片哗啦啦倒灌进来——丞相府嫡女,姜拾拾,被裴家退婚,拒婚不成反遭羞辱,绝食三日,撞柱而亡。原主脾气烈,她这具身子却饿得前胸贴后背,活像被公司裁员还倒贴三个月房租的社畜。
她哆嗦着手从袖中摸出一支银簪,簪头是根歪歪扭扭的奶茶勺,自己打的,穿越前最后一个周末,她刚注册完“拾味记”商标。
“行吧。”她抹了把脸,用簪尖在墙上划拉,“就当老板派我体验异世界项目。”
簪尖划过土墙,五条线迅速成型:退婚→宅斗→赚钱→查死因→活着。
“优先级拉满,搞钱第一。”
她盯着那勺子形状的簪头,忽然笑了:“这波啊,这波是降维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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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里,檀香熏得人脑仁疼。
裴家管家捧着退婚文书站在堂下,大夫人姜氏拍案而起:“我姜家嫡女,岂是你裴家说退就退的?!”
姜拾拾就在这时踹开了门。
她穿着藕荷色短襦,发间银勺轻晃,一脚踩上门槛,笑得像刚抢完银行。
“退得好。”她说,“省得我写悔婚书。”
满堂死寂。
角落柱子后,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缩着肩膀,手里攥着撕碎的香囊——姜念念,原主的庶妹,原著炮灰,此刻正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她。
门外窸窸窣窣,几十个贵女挤在廊下,都是平日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内卷联盟成员,等着看姜家嫡女哭晕在地。
姜拾拾抄起案上茶盏,泼了自己半身湿,然后一把抓过婚书,凑近烛火。
火苗“轰”地窜起,燎焦了她一缕鬓发。
“我姜拾拾今日重生。”她举着燃烧的婚书,像举着年终汇报PPT,“只争财,不争夫!”
烟雾缭绕中,她咧嘴一笑:“诸位闻过焦糖味的脂粉吗?香不香?”
没人敢答。
她顺手把烧成灰的婚书倒进茶盏,推到管家面前:“来,喝一口,裴家特供孟婆汤,喝了忘情,不收诊金。”
管家手抖得像帕金森,茶盏“啪”地摔在地上。
姜拾拾踩过碎片,头也不回:“告诉裴少卿,他退的不是婚,是我的K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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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三号铺,黑漆漆的门脸,门框上还挂着半截断绳——上个月七个庄家吊死在这儿。
掌柜抖得像筛糠:“小姐,这铺子阴气重,死过七个人……”
“死过人的铺子才旺财。”姜拾拾亮出丞相府腰牌,“我加三倍租金,今晚就签契。”
掌柜刚松口,她又拔下银簪拍桌上:“这玩意儿是前朝皇室珍品,你拿去当铺押三百两,明天我带钱来赎。”
掌柜拿起来一瞧,那勺子造型的簪头在烛光下一闪,竟有种诡异的贵气。
“活……活财神啊!”他扑通跪下。
姜拾拾没理他,蹲在柱子边,用簪尖刻字:**爆浆黑珠奶茶,糖浆芯,糯米皮,炭火煮,冷热双拼。**
掌柜瞪大眼:“这……这是仙方才有的饮子吧?”
“这不是饮子。”她拍拍手站起来,“这是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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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拾味坊后厨。
姜拾拾盯着炉上那锅糊了一半的糯米粉,心在滴血。
没有奶精,没有煮茶机,她只能把袖里藏的奶糖化水,混进炒糊的粉里充当代替品。铁片烧红了浸进茶汤,勉强打出点气泡,算作“奶盖”。
手机在怀里只剩3%电,屏保还是“拾味记开业倒计时”。
窗外黑影一闪。
她故意手一抖,茶桶翻倒,浓香瞬间炸开。
“哐当”一声,窗被撞开,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翻进来,直扑茶桶,抱着桶沿猛舔。
“香……香死了……”
姜拾拾眯眼:“想不想天天喝?”
流浪汉点头如捣蒜。
“明天起,你就是拾味坊首席品鉴官,月薪二两,包三餐。”
“真……真的?”
“假的,我拿你试毒。”她冷笑,“但你已经舔过了,反悔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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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拾味坊门口已围了一圈人。
领头的是柳莺莺,兵部尚书嫡女,内卷联盟会长,昨晚退婚现场的头号看客。
她捏着帕子冷笑:“就这黑乎乎的汤,也敢卖钱?”
姜拾拾亲自端出第一杯,黑珍珠沉在杯底,糖浆缓缓流动。
她当众咬破一颗珍珠,黑糖浆顺着唇角流下,滴在领口。
“西域秘传驻颜术。”她舔了舔唇,“喝一口,年轻十岁,咬破一颗,再活十年。”
柳莺莺脸色变了:“你……你这是妖术!”
“是商业机密。”姜拾拾把杯子递过去,“二两银子,尝一口,不甜不要钱。”
柳莺莺犹豫片刻,接过喝了一口。
眼睛瞬间亮了。
“这……这口感……”
“叫‘爆浆’。”姜拾拾转身抄起账本,“念念,启动资金还差多少?”
姜念念小声:“五十两。”
姜拾拾看也不看柳莺莺:“西市三号铺,原赌坊,现在归我。五十两,入股本金,明天起你就是VIP会员,买一送一,全年有效。”
柳莺莺咬牙:“……我入。”
“加十两,明天涨价。”
“我加!”
“我也入!”
人群瞬间炸了。
姜念念瞪大眼,看着姐姐一边收银票一边在墙上画新思维导图:**连锁加盟→贵女分销→外卖快马→宫中特供。**
她忽然觉得,这姐姐,好像真不是原来的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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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拾味坊打烊。
姜拾拾靠在门框上,望着夜空。
她没提铜雀灯,没说毒阵,也没想太子萧景珩今晚会不会又微服来蹲盲盒。
她只是摸了摸发间银勺,低声说了句:
“这班,比996香多了。”
远处街角,一抹玄色身影静静伫立,袖中握着半块拾味坊的试饮券,指尖微颤。
那是太子萧景珩。
他盯着那支勺子簪,心想:此女,当真不守妇道。
可他脚底像生了根,一步也挪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