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拾拾一睁眼就听见姜念念在门口念账:“昨儿卖了八百杯,收现银四百二十六两七钱,柳莺莺那批人又追加了两百杯盲盒,说是要抽簪子。”
她揉了揉太阳穴,发间的银勺轻轻一晃:“抽?抽什么抽,金簪早熔了。”
“啊?”姜念念手一抖,算盘珠子哗啦乱响,“那她们还抢?”
“抢的是话题。”姜拾拾翻身下床,趿拉着绣鞋就往铺子走,“人设立住了,奶茶就是期货,喝的不是料,是身份。”
刚到拾味坊,就见门口排成长龙,贵女们披着薄纱斗篷,怀里抱着暖炉,嘴里哈着白气还在争论:“我昨儿排到第三,结果没抽中!”
“你那算啥,我哥今早特意绕道西市,就为给我带一杯!”
姜拾拾抄起木勺敲了敲门板:“今日盲盒升级——十杯抽一盖,盖上有珠,凭盖私会金匠,传出去就说姜家嫡女养了野男人。”
人群瞬间炸了。
“她疯了吧?!”
“可……可这设定好带劲啊……”
姜念念躲在门后小声嘀咕:“姐,这太败家了,金簪熔了做珠子,咱们成本压不住……”
话没说完,门外“哐当”一声,茶盘碎了一地。
一个灰衣小厮被推搡进来,满脸茶渍,眼神乱飘。
姜拾拾抄起一杯奶茶,直接糊他脸上:“回去告诉柳小姐,这杯叫‘容颜焕发吐真浆’,喝完保准心里话全倒出来。”
小厮愣住,下意识舔了舔嘴角,眼神突然呆滞:“我们小姐说……她恨你把退婚变成流量密码……”
姜拾拾笑出声:“瞧,真吐了。”
她转身抓起盲盒杯盖,用银勺一撬,嵌进一颗小金珠:“今日起,每卖一百杯,加一颗珠。谁中了,谁就能来我后院喝一杯‘姐妹茶’——茶里有没有毒,看我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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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拾味坊刚打烊,掌柜连滚带爬冲进来:“东家!太医院来人了!说咱们奶茶致人腹泻,三名官员蹲门口拉了一时辰!”
姜拾拾眉毛都没动:“哪个时辰?”
“亥时三刻到子时一……”
“哦。”她打断,“那个点,是皇帝来蹲盲盒。”
她抄起蜂蜜水混上蒙脱石粉,端着托盘就往外走。
门外,三个穿官服的男人正捂着肚子蹲墙角,其中一个脸色发青,袖口露出半截龙纹绣边。
她单膝跪地,把杯子递过去:“陛下若真中毒,臣女愿以命抵命。”
那人抬眼,眼神带笑:“你这毒,怎么还甜的?”
“御用止泻特饮。”她面不改色,“每日一杯健脾胃,三杯见君颜,包您龙体安康,夜御十杯。”
男人低头,舔掉杯沿奶泡:“比御膳房甜。”
三日后,金匾送上门——“宫外特供”。
柳莺莺当场摔了整套汝窑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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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送来的杏仁茶摆在桌上,香气浓得发腻。
姜念念伸手要端,姜拾拾一脚踹翻桌子:“这味儿,跟我娘葬礼上烧的香灰一个德行。”
她拎起茶壶,直接浇进花盆。
半刻钟后,那株海棠叶子卷边,茎秆发黑,啪地倒了。
“太后若真心养生,怎不送我两株千年人参?”她拍了拍手,“明天上新‘排毒套餐’,巴豆粉加决明子,招牌语就写——太后同款,泄尽烦恼。”
消息一出,贵妇圈炸锅。
有人骂她大逆不道,也有人偷偷下单:“我夫君应酬多,正愁排不净油腻。”
更绝的是,第二天护城河清淤的军士每人领到一杯“清肠特饮”,还附了张纸条:“喝完有力气挖淤泥,爱国从肠道健康开始。”
暗卫跪报太后时,声音都在抖:“她……她给军士送了五百杯……还说……这是‘民生工程’。”
太后捏碎佛珠:“低贱商女也配谈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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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制的鎏金卡摆在桌上,姜念念盯着数字直咽口水:“充五百送三十,姐,这比放印子钱还狠。”
“狠?这才叫精准收割。”姜拾拾冷笑。
话音未落,外头马蹄声轰隆,十二辆马车堵住门口。
车帘一掀,里面躺着几位脸色发青的贵夫人,有的昏睡,有的抽搐。
“各位夫人来得巧。”姜拾拾扬声,“充卡满千两,送‘急救包’——薄荷醒神丸加人参含片,专治宿醉、晕轿、被夫君气到厥过去。”
人群哗然。
“那……那要是充三千两呢?”
“送太子行程表。”她眼皮都不抬,“每日几点出东宫,几点去御书房,几点上茅房,清清楚楚。”
“五千两呢?”
姜拾拾从抽屉掏出一根小竹筒:“送萧景珩打呼噜录音。”
远处屋顶,一道玄色身影猛地僵住,手里的竹筒“啪”地裂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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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姜拾拾正清点银票,烛火一晃,剑尖抵在账本上。
萧景珩站在窗边,玄铁剑压着她刚画完的皇城地图草图:“你可知私自测绘是死罪?”
她抓起算盘砸向剑身:“殿下大半夜翻窗,就为查我做假账?”
“这图……”
“连锁店选址规划。”她冷笑,“每售百杯抽签入东宫品茶,所得捐给护城河清淤——怎么,殿下怕我带人冲你寝宫?”
剑尖缓缓垂下。
“明日……本宫会微服来捧场。”
她抬手,银勺簪抵上他喉间:“先付三千两定金。”
月光下,两人对坐数银票,影子拉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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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巷传来拐杖点地声。
裴少卿拄着木杖,脸色发白:“你明知我父亲通敌……”
话没说完,奶茶勺已抵住他咽喉。
“退婚那天你怎么不说情深?”她冷笑,“喝杯‘悔过奶茶’,苦瓜汁加黄连粉,喝完告诉我,太后每月十五见谁。”
她塞过杯子,又递上一个盲盒:“抽到北狄密信的,免费修缮祖坟。”
裴少卿咬牙灌下,苦得整张脸扭曲,抱着盲盒踉跄离去。
“这女人……”他抹了把嘴,“比刑部大牢还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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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念念举着火把冲进来:“姐!所有铜雀灯造型的烛台都灭了!”
姜拾拾刚抬头,门匾“轰”地砸下。
她抄起奶茶杯接住,奶盖溅上萧景珩刚换的龙纹袖口。
“殿下。”她笑眯眯,“要投资消防队吗?”
她当众熔了门匾,铸成二十个铜铃,挂在铺子四角:“灯灭铃响,太后赐的死亡倒计时,开始咯。”
宫墙深处,太后对着铜镜敷着人皮面膜,指尖轻抚唇角:“明日……该赐她一杯真正的养生茶了。”
子时,拾味坊仓库。
姜拾拾将夜光粉撒进最后一批盲盒杯,姜念念抱着账本发抖:“姐,今日流水够买下整条东街了……”
“不。”她系紧银勺簪,目光穿过窗棂望向皇城,“够买下太后的命。”
街角,一辆马车悄然驶向裴府,车帘晃动间露出半截北狄狼旗。
更夫敲响三更梆子,所有铜雀灯同时爆出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