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拾拾把最后一套模具塞进箱底时，天边刚泛起青灰。她没合眼，靠一杯冷掉的珍珠奶茶撑着，杯壁上那层银箔已经发黑，像被火燎过似的。
她把杯子揣进怀里，换上一身黑衣，腰间别着三样东西：一把拆自拾味坊招牌的铜铃片，一包用油纸裹了三层的糖浆粉，还有那支银奶茶勺簪子——今天不搞钱，搞命。
城楼打更到子时三刻，铜雀灯准时灭了。
宫墙内外一片骚动，守卫举着火把来回跑。她蹲在灯台后巷的屋檐上，盯着检修道那块锈铁板。两日前塞进去的绳索还在，手套也原封不动。她咧了下嘴，心想这年头连太监都懒得出油。
火光一晃，她翻身落地，三两下撬开铁板，钻了进去。
管道狭窄，爬了约莫半炷香，前方透出微光。她贴在通风口往下看，密室中央摆着铜雀灯，灯芯下方是个黑瓷皿，正冒着淡绿烟。太后跪在案前，手里捏着银匕首，一刀扎进旁边侍女的手腕。
血滴进皿中，火苗“腾”地窜起，映得她半张脸泛青。
“姜氏之血，燃灯续命。”太后低声念着，又把匕首往深里推，“你娘不识抬举，你姐姐也一样蠢。如今这身子归我用，魂归地府，也算成全。”
姜拾拾屏住呼吸，摸出奶茶杯，轻轻放地上。杯盖内活性炭层立刻吸上一层灰雾，杯身银箔从边缘开始发乌。她眯眼一看，这毒不止断魂引，还混了夜光粉——难怪灯灭后还能自燃。
她掏出糖浆粉，倒进杯里搅了搅。黏糊糊的液体裹住毒尘，杯口慢慢形成一层膜。她把杯盖拆了，拿布条缠在口鼻上，再把这杯“防毒面具”抱在胸前，顺着梯子滑了下去。
脚刚落地，太后猛地回头。
“谁？”
姜拾拾没躲，举着杯子往前走：“您老眼神不行啊，连自家‘投资合伙人’都认不出？”
太后瞳孔一缩：“你……不是死了？”
“退婚气死？”她冷笑，“那都是剧本。真正气死的，是发现您拿我全家当燃料的人。”
她一步步逼近，杯中糖浆开始冒泡，毒雾碰到膜层发出“滋滋”声。
太后反手拍向墙角机关，轰隆一声，密道入口塌了大半，墙缝里喷出赤红火舌，地火引彻底激活。热浪扑面，姜拾拾踉跄一下，膝盖磕在石板上。
“你以为你能活着出去？”太后站起身，从袖中抽出一卷黄帛，“你娘当年也是这样，嘴硬，结果呢？尸骨都没留下。”
姜拾拾抹了把脸，抬头笑：“您知道为什么我开奶茶铺吗？不是为了钱。”
太后皱眉。
“是为了测试配方。”她把杯子往前一推，“每卖一杯，我就知道这城里谁在下毒、下什么毒。您这‘断魂引 夜光粉’组合，早在三个月前就被我记进黑名单了。”
她从发间拔下银奶茶勺，往杯里一搅：“您拿我血脉续命，我拿您当试饮品鉴官。这杯‘地狱特调’，现在给您返厂重修。”
太后怒极，抬手就要砸灯。
“等等。”姜拾拾忽然开口，“您不想知道，为什么今天灯灭得这么准吗？”
太后手停在半空。
“因为有人改了机关齿轮。”她指了指灯座，“您以为是自己掌控节奏，其实——是我在掐表。”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重物坠地的响动。碎石飞溅，一道人影从塌陷处跃下，黑袍翻飞，落地时踩碎半块青砖。
萧景珩站在火光里，手里拎着一盏小灯，灯芯燃着幽蓝火焰。
“太后。”他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井水，“先帝临终说‘灯灭人亡’，您倒好，让人亡了三次，灯还亮着。”
太后脸色骤变：“你……你怎么进来的？北门守将——”
“我换的。”他往前一步，“您派去的人，昨夜就关进了大理寺。”
姜拾拾咧嘴笑了：“瞧见没？您这KPI，拉胯了。”
太后暴怒，猛地将整卷黄帛投入灯中。火焰“轰”地腾起，毒雾瞬间浓了数倍，萧景珩被逼退两步，抬袖掩鼻。
姜拾拾却没动，她把最后一勺糖浆倒进杯里，布条一缠，直接戴上面罩，冲进毒雾。
“你说我娘不识抬举？”她一把拽住太后衣领，“可她到死都没跪过您。而您呢？装了一辈子菩萨，连血都要偷着喝。”
太后挣扎，想抽匕首。
姜拾拾抬手，银奶茶勺尖抵住她咽喉：“今天这杯，不加珍珠，不加糖，专治各种不服。”
火光映在她眼里，像烧到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