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枝推门进来的时候，姜拾拾正用指甲抠着桌角一块翘起的漆皮。
“小姐，南线商队……断消息三天了。”
她手一顿，抬眼：“货呢？”
“三千套联名奶茶包，五十箱直播用的铜镜投影器，还有……念念培训的那十个小姑娘，全在车上。”
姜拾拾站起身，走到墙边摊开边境地图，指尖顺着驿道一路划到黑石峡。
“这地方连野狗都不愿待，海盗能藏三天不被发现，说明要么有内应，要么——”她冷笑，“他们根本不想躲。”
绿枝点头：“咱们的人查过风向和沙痕，车队最后出现是在峡口东侧，之后所有脚印都被刻意抹平。”
“哦？”姜拾拾挑眉，“还懂反侦察？看来不是土匪，是来偷技术的。”
她转身拍了下门边挂着的铜铃，三长两短。
不到半炷香，拾味坊后巷涌进一群提刀扛棍的汉子，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老兵，手里拎着把豁了口的砍刀。
“姜老板！我老李退休五年了，就等您这一声召唤！”
姜拾拾从柜台底下搬出一口大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百张烫金卡片。
“谁帮我把人和货带回来，这张‘年度免单卡’就是你的。可传三代，不限品类，连新品首发都能插队。”
人群炸了。
“我闺女天天蹲门口抢盲盒！这卡值一座宅子！”
“算我一个！老子当年在边军干斥候的，闭着眼都能摸进黑石峡！”
姜拾拾咧嘴一笑：“那就走吧，路上我请客——辣椒水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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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峡外五里，夜色正浓。
五百民团分成三路，悄悄逼近山口。姜拾拾带着三十精锐贴着岩壁攀爬，手里攥着改良版辣椒水喷雾——原先是防登徒子的，现在加了蜂毒粉和迷魂草汁，喷一下能让人眼泪鼻涕糊一脸，抽搐五分钟起。
她打了个手势，烟雾弹扔进主帐前空地。白烟腾起瞬间，她一脚踹开门帘冲进去，对准人群中心就是一通猛喷。
“啊——我的眼睛！！”
“谁……谁放毒！！”
十几个蒙面人捂着眼乱撞，姜拾拾趁机扑向坐在高处的首领，一脚踢飞他手里的册子。
她低头扫了一眼，乐了。
《姜氏秘方拆解进度表》。
下面还列着：奶盖稳定性测试、茶汤冷却速率记录、糖度与成瘾性关联分析……
“哟，还挺专业？”她一把揪住那人头巾扯下，“偷艺偷到我头上来了？”
对方是个瘦高男人，满脸胡子，眼神却清亮。没求饶，也不动手，只盯着她手腕上的银簪看。
远处火光骤亮，萧景珩带着东宫暗卫从外围杀入，迅速控制全场。
姜拾拾把那本册子甩到地上：“说吧，谁派你来的？裴家？礼部？还是哪个不服气的王爷？”
男人张嘴，声音沙哑：“没人派我。我是北狄王子，叫阿古拉。”
她愣了下：“那你装什么劫匪？”
“你们的直播火到我们那儿去了！百姓天天问哪能买，官市没货，私贩又贵，我就想着……能不能谈合作。”
“所以你就穿成这样来考察？”
“本来扮客商的，结果真海盗把我绑了，逼我给他们做饭。”他一脸委屈，“三天，顿顿炖土豆配咸菜，我都快不会说话了。”
姜拾拾盯着他看了足足十息，忽然笑出声：“想合作？行啊。”
阿古拉眼睛一亮。
“赔我五辆马车的钱，再交十万杯奶茶当保证金。”
“什么？！”
“不然你以为国际业务是免费的？”她耸肩，“要么签协议，要么我现在就把你押回京城，让太子审你这个‘跨国经济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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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燃起来时，三方围坐。
姜拾拾拿炭笔在羊皮纸上唰唰写完最后一行字，吹了吹墨迹。
《大周-北狄-商盟联合护航协定》。
第一条：所有跨境运输由“拾味护卫队”统一调度；
第二条：原海盗成员经培训上岗，转为“丝路速运专员”；
第三条：薪资结算以“拾味积分券”为主，可兑换奶茶、盲盒或新品优先体验权，银两为辅。
阿古拉看完直挠头：“这……我们那边可没这规矩。”
“现在有了。”姜拾拾把笔塞他手里，“签字画押，明天就开始试运营。”
萧景珩站在崖边，看着原本堆满兵器的洞窟被搬空，换成了成箱的茶包和打包绳。
“你这是把强盗窝改造成驿站？”
“资源整合嘛。”她啃了口糖葫芦，“反正他们闲着也是作乱，不如送快递。”
他摇头：“孤没想到，你会留他们一条活路。”
“死人可没法送货。”她舔掉指尖的糖渣，“再说了，他们研究我配方那么认真，说明有潜力。留着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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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姜拾拾坐在马车顶上翻账本。
“辣椒水用了五百坛，按成本算得扣八百两……阿古拉那小子吃饭蹭了三天，精神损失费算一百两不过分吧？”
绿枝在下面记着：“小姐，念念那边飞鸽传书，说女货官们都平安，已经在准备下一期‘丝路好物推荐’直播了。”
“让她把北狄特产排上档期。”姜拾拾合上账本，望向前方关外大道，“下次发货，我要让奶茶铺到南诏去。”
萧景珩骑马跟在车旁，忽然开口：“你就不怕这次是圈套？北狄王子身份未必属实。”
“假的也无所谓。”她歪头看他，“只要他愿意穿印着‘喝奶茶，走正道’的袍子上街吆喝，我就认他是王。”
话音刚落，前方尘土飞扬。
一队新编的速运队伍举着“拾”字旗奔来，领头那人穿着不合身的大红制服，胸前绣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姜拾拾眯眼看清楚后，差点笑岔气。
“他把‘喝奶茶，走正道’缝反了！”
那件衣服正面写着：“道正走，茶奶喝”。
阿古拉远远挥手大喊：“这可是我们北狄最新潮的穿搭！”
马蹄扬起黄沙，旗帜猎猎作响。
姜拾拾掏出新拟的《丝路快递员考核标准》，翻到第一页，在“形象管理”栏重重画了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