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这味儿我就心慌!肯定是中院的!前院那几家穷酸炖不起这么厚的油水……我猜就是林辰那小子!对,准是他!他姐在饭店干活,肯定没少往他那儿划拉好东西!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炖这么香也不知道给后院老太太送一碗过来尝尝!尊老爱幼都不懂,活该他爹妈死得早,没教养的东西!”
她越说越气,仿佛林辰不主动把肉送过来是天大的罪过,恶毒的诅咒顺嘴就溜了出来。
“吃独食烂肠子!这么好的肉,他吃了也得折寿!呸!”
秦淮茹本来就被棒梗偷鸡的事搅得心神不宁,又饿又烦,听到婆婆这蛮不讲理的抱怨和恶毒诅咒,一股邪火再也压不住,头一次硬气地顶了回去。
“妈!您说的这叫什么话!人家自己花钱买的肉,凭什么就必须给您送过来?人家吃好的怎么了?碍着谁了?”
贾张氏被儿媳妇这突如其来的顶撞噎得一怔,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一拍炕桌,声音尖利起来。
“哎呦喂!秦淮茹!你长本事了啊?敢跟我顶嘴了?我怎么说话了?我说错了吗?远亲不如近邻!他一个小年轻,吃那么多肉也不怕撑着?接济接济困难邻居不是应该的吗?我看你就是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看人家林辰长得白净,起了什么歪心思了?我告诉你……”
就在贾张氏骂得唾沫横飞,秦淮茹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之际,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了。
棒梗顶着他那肿得老高、指印清晰可见的西瓜头,低着头,像只斗败了的公鸡,蔫头耷脑地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同样垂头丧气、眼睛红肿的小当和槐花。
在进门之前,还能隐约听到棒梗压低声音最后的嘱咐。
“……记住了没?就说是韩志朋他们抢鸡,还打人……千万别说漏了!”
三个小的刚一进门,贾张氏那骂到一半的刻薄话就像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她的全部注意力瞬间被宝贝孙子那惨不忍睹的脸吸引了过去。
愣了两秒后,贾张氏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哭,肥胖的身子异常灵活地从炕上扑了下来,一把将棒梗搂进怀里,干枯的手颤抖着想去摸又不敢摸那红肿的脸颊。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我的心肝宝贝肉啊!你这脸是怎么了啊?是哪个天杀的、挨千刀、断子绝孙的黑心烂肺玩意把你打成这样啊?奶奶的心都要疼碎了啊!”
秦淮茹也吓坏了,扔下针线就冲了过去,抱住棒梗,看着儿子脸上那对称的、清晰的巴掌印,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棒梗!告诉妈,这是谁干的?谁欺负你了?啊?是不是许大茂?是不是他发现了鸡是你……他打你了?”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苦主报复。
但很快她又自己否定了。
许大茂刚才还在院里上蹿下跳地通知开全院大会,嗓门大得全院都听得见,不像刚动过手的样子。
棒梗被奶奶和妈妈抱着,感受着脸上的疼痛和她们的眼泪,心里的委屈和后怕又涌了上来,但他牢记着林辰的威胁,哪里敢说实话,只能按照路上想好的说辞,含糊道。
“没……没人欺负……是,是我自己不小团儿摔的……”
“放屁!”
贾张氏尖声打断。
“摔能摔出巴掌印来?你当你奶奶我老眼昏花了?这分明是让人打的!说!到底是谁?!”
秦淮茹也不信,她推开棒梗一点,蹲下身,拉住年纪最小、平时也最藏不住话的槐花,尽量放柔声音问。
“槐花,好孩子,告诉妈,哥哥的脸是谁打的?妈给你买糖吃。”
槐花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哥哥,棒梗赶紧偷偷瞪了她一眼。槐花吓得一哆嗦,小声地、磕磕巴巴地按照哥哥教的说道。
“是……是隔壁院子的……韩志朋……还有程建勇……他们……他们也想吃鸡,就抢……哥哥不给,他们就打哥哥……还推我和姐姐……”
越说声音越小,脑袋也垂了下去。
贾张氏一听,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也不再细究这话里的漏洞,立刻拍着大腿嚎叫起来。
“好啊!原来是隔壁院那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王八羔子!敢打我贾家的独苗!反了天了!走!棒梗!奶奶这就带你去找他们家长!找他们院管事大爷!找老易!非得让他们扒层皮不可!赔钱!必须赔钱!赔得他们倾家荡产!”
说着,她就气势汹汹地要拉着棒梗往外冲。
棒梗一听要去找人对质,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抱住奶奶的胳膊往后拽。
“奶奶!别去!不能去!”
秦淮茹也赶紧拦住婆婆,她比棒梗想得更深更远,脸色严肃得可怕,她盯着棒梗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棒梗!你看着妈!你跟妈说实话!那鸡,到底是不是你从许大茂家鸡笼里偷的?!”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如果鸡是偷的,那一切的性质都变了!对方打人固然不对,但自家偷鸡理亏在先,真闹大了,后果不堪设想!
棒梗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还想狡辩。
“我……我真是在前院捡的……就……就在许大茂他们家窗户根底下捡的,没人要……”
“你胡说!”
秦淮茹气得抬手想打,又舍不得,最终无力地放下。
“许大茂家的鸡能跑到前院让你捡到?还正好是只母鸡?还正好没人看见?”
“捡的就是捡的!怎么着吧!”
贾张氏却不耐烦地打断了秦淮茹的追问,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孙子被打的愤怒,才不管鸡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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