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药棚的缝隙,洒在沈清辞沾着药汁的指尖上。她正给一个孩童包扎溃烂的脚踝,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瓶,林墨在一旁递着干净的布条,小声道:“沈先生,昨晚夺回的药材都清点好了,够支撑到苏州药材商送药来,赵知府和王老板也被萧王爷关在临时牢房里了。”
沈清辞“嗯”了一声,刚系好最后一个结,就感觉肩上落下一件带着暖意的披风——是萧煜。他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指尖还带着清晨的微凉,却仔细地帮她把披风的系带系好:“江南清晨凉,你昨晚守了半宿药棚,仔细染了风寒。”
她回头时,正撞进他眼底的温柔里。萧煜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角(熬夜熬的),又扫过她沾着草药汁液的袖口,从怀里掏出一块温热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她的手背:“手上沾了这么多药汁,也不知道洗一洗,仔细伤了皮肤,往后怎么给患者施针。”
帕子上带着淡淡的墨香,是他常带在身上的那块。沈清辞的指尖微微发烫,连忙收回手,低头道:“忙着看患者,忘了。对了,赵知府和王老板,打算什么时候押送回京城?”
“周明已经写好奏折,连同他们勾结的账册,让暗卫先送回京城了。”萧煜在她身边的石凳上坐下,声音压低了些,“不过暗卫刚传回消息,王老板背后的漕帮,已经在沿途设了埋伏——漕帮总舵主是李斯年的旧部,怕我们把他们私运盐铁、勾结官员的事捅出去,想在押送路上截杀,毁掉罪证。”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沉:“漕帮势力在江南盘根错节,押送路上怕是危险重重,你……”话没说完,就被萧煜握住了手。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像是在安抚:“放心,我带了二十个精锐暗卫,还让周明调了扬州府的巡防营护送,不会有事的。”
可她还是放心不下。从京城的天牢查案,到江南的水灾赈灾,萧煜总是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替她挡下刀光剑影。如今他要独自面对漕帮的埋伏,她怎能不担忧?
沈清辞起身走到药箱旁,从最底层翻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装着一小瓶金疮药和几张写满字迹的纸。她把木盒递给萧煜:“这金疮药是按母亲留下的方子做的,加了止血的三七和止痛的乳香,比太医院的药见效快,你带在身上,万一受伤了能立刻用。纸上写的是‘解漕帮迷药的方子’——我听说漕帮常用‘五步倒’,遇到了就用薄荷和黄连煮水喝,能解迷药。”
萧煜接过木盒,指尖抚过纸上娟秀的字迹,心里像是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他知道沈清辞素来细心,却没想到她会连“解迷药的方子”都提前备好,连漕帮常用的手段都摸清了——定是昨晚守药棚的间隙,熬夜查的医书和暗卫的情报。
“清辞,”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往常低沉几分,“等我把赵知府押送回京城,处理好漕帮的事,就立刻回江南找你。这里的赈灾,别太累了,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让暗卫传信给我,我……”
“我知道。”沈清辞打断他,怕再听下去,眼眶会忍不住红。她转身从药棚的窗台上,拿起一串用艾草编的平安绳——是昨天教孩子们编的,她特意多编了一串,上面还坠着个小小的桃木牌,刻着个“安”字,“这个你带着,艾草能驱邪,桃木能保平安,就当……就当我给你求的平安符。”
萧煜接过平安绳,立刻系在手腕上,动作自然得像是早就演练过千百遍。他看着她微红的耳尖,忍不住笑了:“好,我带着,等我回来,再给你带江南的新茶,还有你上次说想看的‘西湖莼菜’,咱们一起去西湖边的茶馆,慢慢喝。”
这话像一颗小石子,落在沈清辞的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怕自己会舍不得他走。
一旁的林墨和陈兰对视一眼,识趣地退到药棚外,给两人留了独处的空间。百姓们也看出了些端倪,远远地站着,脸上带着善意的笑,没人过来打扰。
正午时分,押送的队伍准备出发。萧煜翻身上马,回头看向站在药棚前的沈清辞,她穿着月白色的披风,手里还握着刚给患者配好的药包,阳光洒在她身上,像镀了层金边。他勒住马绳,又叮嘱了一句:“记得按时吃饭,别总想着患者,你自己的身子也重要。”
“知道了,你路上也小心。”沈清辞挥了挥手,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才收回目光。手腕上不知何时,也多了一串一模一样的艾草平安绳——是萧煜刚才偷偷塞给春桃,让春桃转交给她的。
她摸着腕上的平安绳,心里暖暖的,却又带着几分空落落的担忧。春桃看出她的心思,连忙道:“小姐,萧王爷那么厉害,还有暗卫和巡防营保护,肯定不会有事的!咱们还是赶紧给患者换药吧,刚才周通判说,东边村落又有几个百姓得了水疫,咱们得赶紧过去看看。”
沈清辞点点头,收起心绪,重新拿起药箱:“走,去东边村落。”她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百姓们还在等着她治病,赈灾的事还没结束,她不能倒下。
可天不遂人愿,傍晚时分,萧煜的暗卫就浑身是伤地跑回来,脸色惨白:“沈姑娘!不好了!萧王爷在城外的石桥遇到漕帮的埋伏,他们用炸药炸断了石桥,巡防营的人被冲散了,萧王爷……萧王爷为了保护账册,被漕帮的人掳走了!”
沈清辞手里的药包“啪”地掉在地上,心瞬间揪紧,腕上的艾草平安绳仿佛也变得冰凉。她猛地抓住暗卫的手臂,声音带着颤抖:“漕帮的人把他掳到哪里去了?账册呢?有没有伤到他?”
“账册被萧王爷藏在了石桥下的暗格里,应该没被发现。”暗卫喘着气,“漕帮的人说,要您带着‘赎金’去漕帮总舵换人,赎金就是……就是您手里的‘水疫药方’和从盐商仓库夺回的药材!”
沈清辞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漕帮不仅想要救赵知府和王老板,还想抢水疫药方和药材,好趁机控制江南的百姓!可萧煜在他们手里,她不能不管。
她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药包,对春桃道:“春桃,你留在药棚,跟林墨、陈兰一起照顾患者,我去漕帮总舵救萧煜。”
“小姐,你不能去!漕帮总舵是龙潭虎穴,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春桃拉住她,哭着说。
“我不是一个人。”沈清辞从袖袋里拿出软剑发簪,紧紧攥在手里,眼神坚定,“周明已经去调巡防营了,我先去漕帮总舵拖延时间,等巡防营到了,再里应外合救萧煜。他为了保护账册和我,被掳走,我不能让他出事。”
说完,她跟着暗卫,朝着漕帮总舵的方向走去。暮色渐浓,江南的小路变得昏暗,可沈清辞的脚步却异常坚定——她一定要救回萧煜,不仅因为他是她的战友,更因为……她心里早已把他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而漕帮总舵里,萧煜被绑在柱子上,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依旧眼神冷冽,看着眼前的漕帮总舵主,冷笑一声:“你们以为抓了我,就能拿到药方和药材?沈清辞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总舵主捻着胡须,笑得阴狠:“沈清辞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要你在我们手里,她就一定会来。等拿到药方和药材,再杀了你们两个,江南的百姓,就只能听我们的了!”
萧煜没再说话,心里却在盘算着——清辞,别来,等巡防营到了,我会想办法自救,你千万不要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