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领着一队人马,马蹄声在寂静夜里敲得震天响,如滚滚闷雷,眨眼间便奔至眼前。翻身下马时,动作麻溜得很,待瞧清是赵庚与受伤的沈少微,脸上那急匆匆的神色瞬间化作关切,大步流星走上前。目光落在沈少微受伤的手臂上,见衣衫已被鲜血浸透,伤口边缘还透着红肿,永王眉心微微一蹙,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不过这异样稍纵即逝,快得让人难以察觉。
赵庚不慌不忙,把废弃仓库里的事儿一五一十讲给永王听。从最初怎么察觉暗影组织的蛛丝马迹,讲到和黑衣人短兵相接、激烈拼斗,那场面描述得绘声绘色,让人仿若身临其境,末了,着重提了沈少微冒险寻得关键证据的事儿,言语间满是对她的赞赏。
永王听完,脸色一沉,变得凝重严肃,眼神里怒火噌噌往上冒,咬着牙道:“哼,这群胆大包天的家伙,在本王地盘上撒野,还牵扯这么多官员,本王绝不轻饶!”
赵庚听了,微微点头,“三哥,有这些证据,咱得赶紧回府,细细梳理线索,揪出背后搞鬼的主谋。”
正准备搬运仓库查获的疑似军饷货物与证物时,永王看似闲庭信步,慢慢悠悠靠近放证据的地儿,实则心里头七上八下,暗潮涌动。趁着旁人不留意,眼疾手快,把一份至关重要的账本悄悄掖进衣袖,手指忍不住微微发颤,脸上却还强撑着镇定,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只可惜,那不自觉加快的呼吸,还有吞咽口水的小动作,到底还是暴露了内心的紧张。弄完这事儿,永王才清清嗓子,指挥着手下人搬运剩下的证物,不过那眼神看着专注,实则心早就飘到袖子里的账本上了。
赵庚扶着沈少微上马车,手臂稳稳当当,既轻柔又有力,生怕弄疼她。永王翻身上马,身姿笔挺,昂首挺胸,目光警惕地扫着四周,活脱脱像个尽职的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王府赶回去。
回了王府,赵庚立马差人去请大夫给沈少微治伤。大夫背着药箱,火急火燎赶来,打开箱子,里头医具整整齐齐摆放着。先是拿干净棉布,轻轻擦去伤口周围血迹,动作轻得像生怕惊扰了谁,嘴里念叨着:“还好飞镖没淬毒,就是伤口深了些,得好好调养。”消毒时,用镊子夹着棉球,蘸了药水,仔仔细细涂抹,之后取出针线,全神贯注缝合,针脚细密均匀,跟绣花似的。缝好伤口,涂上一层药膏,拿纱布包扎妥当,这才放心离去。
赵庚坐在一旁,瞧着沈少微略显苍白的脸,心里头满是愧疚,倾身向前,温声道:“让你受苦了,等你伤好了,本王定好好补偿你。”
沈少微轻轻摇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王爷别自责,这是我分内之事。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破案,还我阿爹清白。”
另一边,永王回了房间,像只困兽般来回踱步,脚步又急又重,每一步都透着内心纠结与不安。心里明白,这事儿要是彻查下去,江陵城乃至整个朝廷都得掀起惊涛骇浪,自己处境也会变得微妙棘手。眉头紧皱,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脑子里不停盘算,怎么既能在这场风波里保全自身,又能把暗影组织一网打尽,守住自己在江陵的威望。
过了几日,沈少微的伤势稍有好转,能起身在庭院里慢慢踱步了。这日午后,阳光暖暖地洒在庭院的石板路上,赵庚处理完手头的事务,惦记着沈少微的伤势,便踱步来到庭院寻她。
见着沈少微,赵庚微笑着问:“今日感觉身子可好些了?”
沈少微转身,欠了欠身行礼,回道:“多谢王爷挂怀,已然好多了,伤口虽未全然愈合,却也不似前些日子那般疼痛难忍。”
赵庚微微点头,与她一道沿着石径慢慢走着,看着路旁绽放的几丛不知名小花,赵庚轻启双唇:“你这性子,果敢坚毅,在那仓库险境之中,还能寻得关键证据,实非寻常女子可比。”
沈少微听了,脸颊微微泛红,谦逊道:“王爷谬赞,当时情势危急,只想着若能寻出证据,或可揪出暗影组织,还江陵城安宁,也能还我爹清白,便顾不上许多了。”
赵庚目光中满是赞许,又问道:“你自小便是这般胆大无畏么?本王听闻你爹也是刚正之人,家教使然?”
沈少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缓缓说道:“我爹一生清正,常教诲我要心怀正义、不惧权贵。幼时,家中曾遇恶霸刁难,邻里皆敢怒不敢言,可我爹据理力争,护得大家周全,自那时起,我便立志也要如爹一般,做个有胆量、守正义之人。”
赵庚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令尊言传身教,才有了你今日这般品性。只可恨那暗影组织,在这江陵城作孽,害了多少像你爹这般的忠良之士。”
沈少微攥紧了衣角,神色悲愤,“王爷,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还江陵一个公道,我爹含冤,还有诸多百姓受苦,绝不能让暗影组织继续逍遥法外。”顿了顿,沈少微听出了他的深意,追问道:“爷,您相信我阿爷了?”
赵庚不正面回答她,只说:“如今虽有波折,可线索渐明,像那账本、证物,皆是突破口。”
沈少微心口一击,不敢看他,玉佩开锁的事她瞒了下来,只谎称打斗中丢失了,赵庚也并未追问。现下,她自己心里慌慌的,事情或许比她想象的更严重。
两人正说着,一只蝴蝶翩跹飞过,停歇在不远处的花枝上,沈少微瞧着蝴蝶,轻声道:“王爷,有时候我觉着,这查案便如同捕蝶,线索似那蝴蝶踪迹,飘忽难寻,可只要紧盯不放,终能寻得真相全貌。”
赵庚闻言,嘴角上扬,“你这比喻倒颇为新奇,倒也贴切。这暗影组织藏得深、手段诡谲,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是呀,王爷,就说那仓库暗门里的账本,我总觉着是关键,可又一时参不透其中奥秘,真叫人着急。”沈少微皱着眉,满脸的愁绪。
赵庚宽慰道:“别急,既已拿来,咱们慢慢钻研,不愁解不开这谜团。”
“但愿如此,爷,我近日还在想,暗影组织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莫不是真要组建一支私军,妄图谋逆?”沈少微眼中满是忧虑。
赵庚神色凝重,“不无可能,他们野心勃勃,勾结各方势力,做出什么恶事都不足为奇。我们得加快脚步,赶在他们阴谋得逞前,将其连根拔起。”
两人边聊边走,不知不觉绕着庭院走了好几圈,阳光渐斜,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两道坚毅又充满使命感的剪影,而此时,远处隐隐传来侍卫换岗的吆喝声,似在提醒着,这场与暗影组织的较量,还在紧张地持续着。
“你放心,有这些证据,真相迟早水落石出。本王这就去瞧瞧那些账目。”赵庚说完,起身去了书房,把从暗门取出的账本在桌上摊开,有条不紊,烛光摇曳,映着他专注神情。一张张翻看,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越看越觉着这暗影组织势力错综复杂,不光江陵城本地官员牵涉其中,跟京城权贵竟也有千丝万缕瓜葛。想到军饷失踪案,背后阴谋更是让人咋舌,敢情他们是想拿这笔军饷搅乱局势,挑起各方矛盾,好坐收渔翁之利。
沈少微养伤几日,赵庚可没闲着,一边深挖案件线索,一边派人盯着王洪祥等人,密探们乔装改扮,隐匿在大街小巷,眼睛像鹰隼般盯着目标,稍有风吹草动,立马报信回来。
终于,时机成熟,要捉拿王洪祥了。天色阴沉,街巷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寒意。赵庚带着一队精悍的侍卫,如潜伏已久的猎豹,迅速包围了王洪祥的府邸。王洪祥的府邸朱门紧闭,可里头的动静却透着几分慌乱,好似预感到了大祸临头。赵庚一挥手,一名侍卫上前,抡起粗壮的撞木,“砰”的一声,狠狠撞向那厚重的大门,门轴“吱呀”作响,几下便被撞开了。
院内瞬间鸡飞狗跳,仆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王洪祥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妄图从后门溜走,却被早已绕到后头的护卫们堵了个正着。
王洪祥脸色煞白,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富态模样此刻满是惊恐,身体微微颤抖,却还强装镇定,“你们……你们这是何意?本大人奉公守法,为何这般无礼闯入!”
赵庚大步走进院子,眼神如利刃般直视王洪祥,“王大人,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你与暗影组织暗中勾结,收受贿赂,桩桩件件都铁证如山,今日便是你归案之时!”说罢,手一挥,侍卫们一拥而上,王洪祥的护卫们虽想抵抗,可哪是这些训练有素的侍卫的对手,三拳两脚就被制伏,王洪祥也被生擒活捉,像只待宰的羔羊般被押解着拖出府邸。
回到王府,审讯即刻展开。昏暗的审讯堂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王洪祥被绑在椅子上,头顶那盏摇晃的油灯映照着他苍白且汗津津的脸。赵庚坐在主位,神色冷峻,目光如炬,身旁的沈少微也是一脸严肃,紧紧盯着王洪祥,不放过他一丝表情变化。
“王洪祥,账本上你的受贿记录清晰明了,证据确凿,你还不认账?”赵庚开口,声音冷硬,在空荡荡的审讯堂内回荡。
王洪祥咽了口唾沫,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试图狡辩,“这……这账本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为官多年,一向清正廉洁,怎会做出这等事!”
沈少微冷哼一声,“王大人,清正廉洁?你收受暗影组织贿赂,助他们在江陵城为非作歹,多少无辜百姓因你受苦,你可曾有过一丝愧疚?”她边说边把账本“啪”地拍在桌上,翻开那满是记录的页面,指着一处处条目,“这一笔笔,你如何解释?”
王洪祥眼神闪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砸在地上,“我……我那是一时糊涂,被他们蒙骗,可我真不知道什么暗影组织,我只拿了钱,别的一概不知啊!”
赵庚猛地一拍桌子,“哼,蒙骗?你身为朝廷命官,肩负一方百姓福祉,却利欲熏心,与恶势力勾连,还妄图撇清关系,今日你若不实说,休怪本王不客气!”
王洪祥吓得一哆嗦,身体瘫软下去,沉默良久,见大势已去,才嗫嚅着交代了一些收受暗影组织贿赂,为他们在城中行事打掩护、通关节的事,但对于暗影组织更核心的秘密、运作以及与京城势力的勾连,仍旧牙关紧闭,坚称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