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法如山。
那刻着繁复符文的刑具被两名执法队的成员抬了上来，其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被这东西锁住，神仙难救。
抽筋、剥皮、碎骨。
这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罪大恶极的叛徒和魔族奸细的，整个过程会持续三天三夜，在保证受刑者神志清醒的前提下，将痛苦放大到极致。
用这种刑具来处置一个口出狂言的二世祖，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杀鸡用牛刀。
但没人敢出声。
因为下令的人，是那位以雷霆手段肃清了整个澈雾战场风气的神人。
他的话，就是天。
眼看着执法队成员已经开始解他儿子身上的甲胄，准备将人架上刑具，一道身影终于坐不住了。
“住手！”
一声暴喝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银色指挥官甲胄的中年男人面沉如水，大步流星地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气势十足，所过之处，士兵们纷纷避让，低头行礼。
“是副指挥！”
“副指挥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有好戏看？我看是有大麻烦了，这可是他亲儿子。”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但很快又在副指挥冰冷的目光扫视下归于沉寂。
副指挥没有理会周围的士兵，径直走到场中，一把推开准备动手的执法队成员，将自己的儿子护在身后。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年轻人，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但语气却尽量保持着克制。
“他并非有意质疑和挑衅，他只是心系整个澈雾战场的同胞，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
副指挥的声音洪亮，义正辞严。
他试图将自己儿子的愚蠢行为，粉饰成一种为国为民的赤诚。
这番话，若是对别人说，或许还有几分效果。
但在场的，是谁？
是那个凭一己之力，将澈雾战场这潭浑水搅动得天翻地覆，又重新建立起铁血秩序的男人。
他会吃这一套？
就在副指挥慷慨陈词之际，秦长青的脑海中，一道冰冷的机械音悄然响起。
【叮！检测到关键人物，触发特殊任务！】
【任务名称：上梁不正下梁歪】
【任务描述：子不教，父之过。副指挥与其子皆为澈雾战场的毒瘤，其暗中勾结魔族，倒卖军事情报，罪证确凿。请宿主当众揭穿其伪善面具，为后续的清理行动铺平道路。】
【任务奖励：术法追踪符印（可锁定目标气息，实现远程术法精准制导，万里追魂，不死不休！）】
系统任务的出现，瞬间印证了秦长青心中的某个猜测。
原来是他。
澈雾战场真正的蛀虫，隐藏在最高层的内鬼。
秦长青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位气势汹汹的副指挥，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一般，带着几分好奇，开口问道。
“这位是？”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像是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副指挥的脸上。
整个场面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士兵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不认识？
怎么可能不认识！
整个澈雾战场，谁不知道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指挥？
这明摆着就是羞辱！当着所有人的面，赤裸裸地打脸！
副指挥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身为副指挥，身居高位多年，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他几乎就要当场爆发。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年轻人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时，心中那股滔天怒焰，却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了大半。
他猛然惊醒。
眼前这个人，不是他能随意拿捏的下属。
这是一个连魔族君主都敢正面硬撼的疯子，是一个能笑着将无数人头筑成京观的狠人！
在这里跟他发火？那不是找死吗？
无尽的屈辱涌上心头，副指挥几乎咬碎了后槽牙，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澈雾战场，副指挥，周牧。”
他强忍着怒气，自报家门。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的一样，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哦，原来是周副指挥。”
秦长青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既然是副指挥，那你刚才那话的意思是，只要打着‘为了同胞着想’的旗号，就可以无视军法，肆意妄为，甚至公然挑衅上级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周牧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心中暗道一声：“遭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心思竟然如此歹毒，言辞如此犀利！
简简单单的一句反问，就给他挖了一个天大的坑。
如果他回答“是”，那就等同于公然承认可以践踏军法，他这个副指挥的位置也就坐到头了，甚至会立刻被安上一个动摇军心的罪名。
如果他回答“不是”，那不就等于亲口否定了自己刚才为儿子辩解的理由吗？那他儿子公然挑衅的罪名，就彻底坐实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一句话，就将他架在了火上，让他进退两难，左右不是人。
冷汗，瞬间从周牧的额角渗出。
他看着眼前这个带着淡淡笑意的年轻人，心中第一次涌起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这哪里是个少年人，这分明就是个活了千百年的老怪物！
就在周牧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寻找破局之法，却发现自己早已被堵死在墙角时，秦长青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
“既然周副指挥也觉得军法不可违，那不如这样吧。”
秦长青顿了顿，环视了一圈周围神情各异的士兵，最后将目光重新锁定在周牧身上，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这军法，就由你来亲自执行，如何？”
“作为澈雾战场的副指挥，你理应以身作则，为全军将士表率，亲手肃清军中败类，哪怕……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周牧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杀人！还要诛心！
太狠了！
这一招，简直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一万倍！
让他亲手对自己的儿子施以抽筋剥皮之刑？
这是要让他当着全军将士的面，上演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啊！
做到了，他将背负一辈子杀死亲子的痛苦，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孤家寡人。
做不到，他徇私枉法，包庇亲子的形象就会彻底深入人心，威信扫地，再也无法在军中立足！
无数道目光，如同利剑一般，齐刷刷地投向了周牧。
有幸灾乐祸的，有同情的，有鄙夷的，也有期待的。
在这一刻，他成了整个战场的焦点。
周牧闭上了眼睛，一张脸再无半点血色，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从他站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输给了这个年轻人的算计，输给了他滴水不漏的阳谋。
良久，他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充满了死寂与绝望。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那个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儿子，艰难地抬起了手。
手掌之上，灵力开始汇聚，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他准备……大义灭亲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凄厉的惨叫，撕破了现场凝重的气氛。
“爹——！”
周牧的儿子，那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二世祖，此刻终于崩溃了，他连滚带爬地扑到周牧的脚下，死死抱住他的大腿，哭得涕泗横流。
“爹！救我啊！爹！我不想死啊！我真是你亲儿子啊！”
这一声“爹”，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周牧心中紧绷的弦。
他浑身一颤，掌心的灵力瞬间溃散。
心，在这一刻，如死灰。
而站在他对面的秦长青，看着这出父子情深的闹剧，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