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无夙的身体依旧紧绷，大脑在百分之一秒内就完成了状况评估。
被发现了！
“法特拉”协议的启动，哪怕只是初步的引导，其产生的精神力风暴也不是C级学员能够拥有的。
君临玥的精神力感知，敏锐得可怕！
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和精神海的余波，用最平稳的声音回答。
“刚进行了一次精神海的极限压缩，试图突破壁垒。有点脱力，不是问题。”
她的解释，半真半假。
极限压缩是真的，突破壁垒是真的，但过程，却远比她描述的要疯狂和致命一万倍！
门外沉默了片刻。
似乎是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
“开门。”君临玥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命令，却比命令更让人无法拒绝。
薄无夙知道，不开门，只会让对方的怀疑更深。
她走到门边，解除了反锁。
门开的瞬间，一股清冷的夜风灌了进来。
君临玥就站在门口，一身笔挺的学员制服，黑色的短发在风中微微扬起，那双深邃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君临玥的视线，在薄无夙那张苍白得过分的脸上，和那件被汗水彻底浸湿的作训服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你管这叫‘不是问题’？”
君临玥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薄无夙没有回答，只是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君临玥走了进来，她没有去看房间里的任何陈设，只是径直走到了窗边，推开了那扇紧闭的窗户。
“出来吹吹风吧。”君临玥的声音很淡，“精神力过度压缩，需要一个缓和的过程。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只会让你的大脑变成一锅沸腾的浆糊。”
薄无夙没有拒绝。
她跟着君临玥走出了宿舍，来到了启明星塔外部的悬空走廊。
这里是整座天空之城最高的地方之一，栏杆之外，就是深不见底的、翻涌着能量光芒的云海。
冰冷的夜风迎面吹来，带着高空特有的稀薄和锐利，瞬间吹散了薄无夙身上因为剧痛而产生的燥热。
她的大脑，清明了不少。
两人并肩站在金属围栏前，俯瞰着下方那座由无数浮空岛和光带构成的，如同神迹般的城市。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你是想突破精神力壁垒？”
最终，还是君临玥先开了口。
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却依旧清晰。
“嗯。”薄无夙看着远方，声音很沉，“精神海的强度，是势必要提升的。”
“否则，别说带领队伍夺冠，就连在‘炼狱七号’活下来，都是问题。”
她的回答，直接而坦诚。
她知道，在君临玥这种级别的天才面前，任何的隐瞒和伪装，都显得很可笑。
“‘法特拉’协议？”君临玥忽然问出了一个让薄无夙心脏都漏跳一拍的名字。
薄无夙猛地转头，看向君临玥。
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君临玥却仿佛没有看到她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依旧平静地看着远方的云海。
“别这么看着我。”君临玥的声音依旧平淡，“我姑姑，君灼华，曾经也是薄傅恒博士最得意的学生之一。关于那个禁忌的实验，我比你知道的，只多不少。”
“刚才那股狂暴的精神力波动，根本不是‘压缩’能产生的。那是一种……吞噬。”
“你在吞噬某种外来的、庞大的、充满了负面情绪的精神力信息流。”
“这，正是‘法特拉’协议最核心，也最危险的一步——精神力献祭与掠夺。”
君临玥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无误，这证明她确实知道的不少。
薄无夙握着栏杆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没想到，君临玥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君家！
君灼华！
这张网，到底有多大？！
“你想说什么？”薄无夙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不想说什么。”君临玥终于转过头，迎上了薄无夙的目光，她的眼神，清澈而坦诚，“我只是想提醒你。”
“这种方式，很危险。”
“或许，你可以在精神力彻底爆发，与你的意识海产生排异反应之前，试着主动去‘吸收’它，而不是被动地‘吞噬’。”
“引导，永远比对抗更有效。”
薄无夙看着君临玥，沉默了。
她能感觉到，君临玥的话里，没有恶意。
那是一种……同类之间的，善意的提醒。
“我会吞噬所有溢出的精神力。”薄无夙撑着栏杆，重新看向远方，“我正在试着，控制它。”
她没有说谎。
“星尘螺旋”的算法，就是她控制这股力量的缰绳。
君临玥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几天后，学院就会安排我们去‘炼狱七号’进行实战。在那里，不会有任何规则和保护。”
“你有胜算吗？”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风险，都可以被解决。”薄无夙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和自信。
君临玥听着她的话，唇角，勾起了一抹极浅的笑意。
“说得对。”
“到时候，我们可就是真正的队友了。团队合作精神，不能没有。”
“明天训练场见。”
说完，君临玥没有再多停留，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
薄无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深邃。
这个君临玥，知道的太多了。
她到底是敌是友？
她主动接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君家的利益？还是……另有图谋？
这些问题，像一团迷雾，笼罩在薄无夙的心头。
但她知道，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变强。
强到，足以碾碎所有阴谋，撕开所有迷雾！
她闭上眼，再次感受着体内那股刚刚平息下来，却又蠢蠢欲动的庞大精神力。
那道C级的枷锁，已经布满了裂痕。
下一次。
下一次，她一定要，将它彻底击碎！
……
第二天清晨，S班专属的巨型机甲训练场。
气氛，肃杀而凝重。
五道挺拔的身影，已经换上了贴身的黑色驾驶服，站在五台崭新的，涂装着联邦第一军事学院校徽的机甲前。
她\他们，就是即将代表学院，出征泛星域大赛的新生预备队。
队长，君临玥。
副队长兼王牌突击手，薄无夙。
重火力手，官莫洲。
侦查与潜入，萧晚。
辅助与工程，苏流儿。
官莫洲的左臂，还打着医用固定支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她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锐利和专注。
昨天的惨败，没有击垮她。
反而像一块磨刀石，磨掉了她身上那些不必要的骄矜和傲慢，让她那颗属于强者的心，变得更加坚韧。
她看着薄无夙的背影，眼神复杂。
有不甘，有忮恨，但更多的，是一种……对于强者的，最纯粹的敬畏。
秦涯那高大的身影，准时出现在训练场的高台上。
她的身后，还跟着君灼华和義教授。
三位教官的表情，都异常严肃。
“看来，你们都准备好了。”
秦涯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里回响。
“今天的训练，很简单，也很重要。”
“这是你们五个人，第一次，以一个团队的形式，进行协同作战。”
“我不管你们私下有什么恩怨，有什么想法。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一个整体！”
“你们的荣耀，就是团队的荣耀！你们的耻辱，就是团队的耻辱！”
她的目光，如刀子般，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现在，听好你们的第一个任务。”
秦涯打开了控制台上的全息沙盘。
一片广袤无垠的，黄沙漫天的沙漠，出现在众人眼前。
“场景：‘枯骨沙海’。”
“这是一个高拟真度的全息模拟战场，环境参数，完全复刻自‘炼狱七号’行星上，最危险的死亡禁区之一。”
“你们的任务，有两个。”
“第一，适应沙漠的极端高温和强磁场干扰环境，从A点，突进到B点。”
“第二，在B点的废弃绿洲里，找到并且歼灭，一个由系统随机生成的，实力相当于B 级精神力机甲师的虚拟敌人。”
“任务过程中，你们会遭遇数量不明的低级AI敌人。但记住，它们只是开胃菜。”
“你们真正的敌人，是这片沙海本身，以及那个，懂得利用环境，伏击你们的‘猎人’。”
“现在，我需要你们在进入战场前，立刻制定出初步的作战计划和阵型。”
“给你们，五分钟。”
秦涯的话音刚落，君临玥就上前一步。
作为队长，这是她的职责。
“各位。”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枯骨沙海’的特点，是视野开阔，但缺乏掩体。极端高温，会对机甲的散热系统造成巨大负担。强磁场，会严重干扰我们的雷达和通讯。”
“所以，我建议，采用‘菱形突击阵型’。”
她调出战术光幕，一个由五个光点组成的菱形，出现在上面。
“薄无夙，你作为突击手，在最前方，负责破开敌人的任何防线。”
“官莫洲，你在左翼，萧晚，你在右翼。你们两个，负责火力压制和掩护侧翼安全。”
“我，居中，负责指挥和随时支援任何一个方向。”
“苏流儿，你在最后方，负责后勤维修，以及，保护我们最重要的后背。”
她的安排，条理清晰，分工明确，几乎是教科书般的标准阵型。
“我没意见。”萧晚第一个点头，她的性格，最是爽朗直接。
“我也没意见！”苏流儿举起手，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保证完成任务！”
官莫洲看了一眼薄无夙，冷哼一声：“只要她别拖后腿，我这边，没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薄无夙的身上。
薄无夙看着光幕上的阵型图，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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