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足足有七八秒，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才被打破。
“哎呀呀！阿铭！消消气！消消气嘛！”
阿乐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强挤出笑容，快步走到张启铭身边，拉住他的胳膊，用力往下按，仿佛想把他按回座位上。
他一边给旁边的心腹大头使了个极其严厉的眼色，一边用他那惯常的、仿佛永远在调和的声音说道。
“你看看你！火气这么大干什么？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嘛！快，大头，叫人！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换张新桌子来！快！”
大头心领神会，立刻招呼门口待命的小弟。
两个小弟飞快地搬进来一张崭新的、同样巨大的圆桌，麻利地摆好位置。动作快得惊人，显然早有准备。
趁着换桌子的混乱，阿乐紧紧拉着张启铭的胳膊，脸上堆满了“真诚”。
“阿铭啊！你听我说！我作为社团的话事人，肯定是最支持你的！你打下的地盘，当然要由你来守！这没得说！社团绝对是你坚强的后盾！”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目光看向脸色依旧难看的串爆和龙根。
“但是呢，阿铭，你也体谅一下乐哥的难处。龙根哥、串爆叔，他们毕竟是为社团立过功的元老，是叔父辈！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一点的嘛！你看……
你刚才提的那个条件……保护费七折……是不是……还能再商量商量？再放宽一点？就当给叔父辈们一个面子？也给乐哥我一个台阶下？”
张启铭任由阿乐拉着，脸上那冰冷的杀气稍稍收敛，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沉默了几秒，仿佛在认真“考虑”阿乐的难处。片刻后，他开口，语气带着一种“我已经很让步了”的无奈。
“乐哥，你的立场，我明白。做话事人，要平衡各方，不容易。”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而坚决。
“但是，乐哥，我也得为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考虑！铜锣湾这块地，每一寸都是兄弟们用血用命拼回来的！不是我张启铭一个人的！今天要是轻易就让步了，我怎么跟下面几百号跟着我吃饭的兄弟交代？他们会不会心寒？以后谁还肯为社团拼命？”
他目光扫过对面那群依旧愤愤不平的大佬，声音提高了几分。
“保护费，七折！这是看在乐哥的面子上，看在社团兄弟的情分上！最后底线！一分都不能再少了！谁要是觉得这条件还不行，觉得我张启铭占了天大的便宜。”
他眼神再次变得冰冷。
“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铜锣湾，不欢迎！”
阿乐听着张启铭斩钉截铁的话，又看了看他那冰冷的眼神，知道这已经是对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他心中暗骂，但脸上却只能做出“理解”和“欣慰”的表情。
他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串爆和龙根，语气带着询问和压迫。
“串爆叔，龙根哥，阿铭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做出了让步。七折，这个价格，在铜锣湾，绝对算是公道了！你们看……？”
串爆和龙根气得肺都要炸了！
他们堂堂叔父辈、堂口大哥，居然要向一个新扎职的四九仔交保护费！还是打了折的！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们很想拍案而起，大骂一声“欺人太甚”！
但目光一接触到张启铭那双毫无感情、仿佛随时会暴起杀人的眼睛，再看看他身后那三个杀气腾腾的保镖，又瞥了一眼地上那堆破碎的桌子和狼藉的饭菜……
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被一股冰冷的恐惧死死压住！
两人嘴唇哆嗦着，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最终却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谁也没敢再明确反对。
阿乐心中暗松一口气，立刻拍板。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了！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他脸上重新堆起笑容，仿佛完成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铜锣湾的地盘，由阿铭负责看管！其他堂口兄弟想在铜锣湾做生意，按规矩，向阿铭缴纳保护费！阿铭仁义，给大家七折优惠！皆大欢喜！来，大家坐！坐！新桌子来了，我们重新上菜！边吃边聊！”
张启铭脸上也露出公式化的笑容，对着阿乐和在场众人拱了拱手。
“既然话事人发话了，我张启铭自然听从安排。各位叔父、大哥，以后在铜锣湾做生意，多多关照。我那边还有点事，就不陪各位吃饭了，告辞。”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就带着铁牛、阿俊、阿毛三人，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包间，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张启铭的身影刚消失在楼梯口，包间里压抑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操他妈的！太嚣张了！简直无法无天！”
串爆第一个跳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的方向破口大骂。
“乐哥！你看到了吧！这小子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叔伯！有没有社团规矩！他这是要造反啊！今天敢让我们交保护费，明天是不是连坐馆的位子他都敢抢！”
他越说越气，唾沫横飞，正要继续发泄心中的怨毒和恐惧。
“串爆叔。”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打断了串爆的咆哮。
“我刚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在背后说我坏话？是不是觉得我张启铭的拳头不够硬？还是觉得我脾气太好了？”
众人悚然一惊！猛地回头！
张启铭不知何时，竟然又折返了回来！
他就站在包间门口，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眼神冰冷地盯着串爆，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铁牛三人如同门神般堵在门口，眼神凶狠。
串爆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所有的骂声瞬间卡在喉咙里！
他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惊恐取代，身体下意识地一软，噔噔噔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回刚换的新椅子上，脸色煞白，指着张启铭的手指都哆嗦起来。
“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你想干什么！邓伯！乐哥！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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